“也就是你老黎能这么折腾我们吧,换个人,要是不拿出点儿真金白银的干货,我明天就把他调到温库图派出所去看林子。”坐在周文龙的办公室里,张航看着黎叔儿打了个哈欠,同时略带不悦地说道。

“那您说说,这梦是咋回事儿?”我一见黎叔儿一副一切尽在我掌握中的装逼范儿,索性反将他一军。

我看向刘耀宗的身后,竟然真的看见有一个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的女子正站在刘耀宗背后二、三米远的地方,一头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庞,还有一缕如蛇的长发正缠绕在刘耀宗的下颌上,使其无法再继续前行来伤害我。

“好吧,不过,老黎,还是要抓紧啊,这市委、市政府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地问,耿局长那里压力大啊。”张航见黎叔儿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很策略地提醒黎叔儿要加快案件侦办进度。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反正人是我杀的,凶器也已经找到了,你们放了林小舟,那孩子是在胡说,她一个那么瘦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杀死刘耀宗那么胖的男人,你们觉得常理上说得通吗?”付景林一脸哀求地看向黎叔儿,替林小舟开脱求情。

“谢谢,我还以为你们要是知道了我是杀人犯以后,会象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对我严刑审问呢,呵呵”付景林看着黎叔儿,又看了看我和胖子,幽幽地说道。

“别急,前面还有更耐人寻味的一端视频呢……”张航好像成心逗弄我们,又让技术员顾青往前面快退视频。

“不愧是老六扇门的名捕,一语破的,啥都瞒不过你,”张航钦佩地冲黎叔儿一笑,“没错,付景林拿来的就是现场未发现的索尼摄像机和还有徐燕的笔记本电脑,不过,按付景林的说法,当时他确实以为索尼摄像机丢了,可是,就在徐燕死亡两天后,他接到了一个快递送来的包裹,发件人签字一栏,竟然是徐燕的笔迹,他一问快递员,人家解释说,当时寄件人告诉快递公司,这里是一份生日礼物,要求他们必须在两天后的生日当天,以指定的时间送到接收人,也就是付景林手中,这样才有意义,所以才会延迟了两天送来。”

打发走那些刑警,警队小食堂的包子也出锅了,张航留下黎叔儿、周文龙、李国志,还有冷小烟、胖子和我,我们围着圆桌一边吃包子喝奶茶,一边由黎叔儿将我们去满河镇发生的事儿讲了一遍,当然,那段错走阴阳路的经历肯定是掐了没播。

黎叔儿将手机短信也给胖子看了一眼,胖子的诧异程度不逊于我,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加大油门,恨不能车身插上两翅,飞回雅尔市。

在我们都已经安全着陆了,黎叔儿一摆手:“撤!”

“叔儿,两钱,不好了,楼里起火了。”胖子大声嚷道,都喊炸音了。

片刻之后,止住了哭泣的林小舟擦擦浮肿得泪眼,接着说道:“那天晚上,妈妈搂着我,和我说了一晚上的话,都是些什么前生来世、女儿是妈妈生命的延续,以及一些要照顾好姥爷和自己之类的话,反反复地说,直到天亮。早上,妈妈给我做完早餐,一直含笑看我吃完最后一口,就让我回满河镇去照顾姥爷,临走时,妈妈门口一下子紧紧抱住我,使劲地吻我的脸,痒痒的,直到我都快被抱得窒息了,妈妈才松开我,看着面色憔悴、泪流满面的妈妈,我也忍不住哭了,倒是妈妈又笑了,说是过几天回去陪着我和姥爷,再也不离开我们,当时我还挺高兴,美滋滋的就走了。”

这一次,换做我和胖子点了点头,雅尔市的规模虽然不算大,但在几十万的人口中,若非刻意为之,两个人碰面的几率并不很大。

我苦笑了一下:“得了,您就甭拿我们当枪使了,其实您心里早就打好谱要留下了,还非逼着我们先说出来,好像您是多么迫不得己从善如流似的,您闹不闹得哼啊,呵呵”

“其实,这世上没有啥过不去的火焰山,何必非走那一步呢。”年轻男子声音低了下去,伸手从地上的矮炉上端起一个搪瓷杯,吹了吹,递给林仙儿:“喝了吧,桦树泪煮得水,安神的,喝完了我送你回家,对了,你家住哪儿啊?”

因为胎儿无力吸吮,林仙儿就让母亲找来学校里做实验用的、后面带有胶皮气囊的玻璃吸管,见乳汁吸入吸管后,一滴一滴地挤入胎儿的嘴里,硬是将女儿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尤为难得的是,自小良好的家教培养了林仙儿落落大方的气质,稳重,张扬,又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一到中学,身边的追求者就如过江之鲫一般,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后来习惯称之为官二代、富二代的高富帅。

“林大爷,丫蛋儿,在家吗?”郝例文见客厅里没有人,直接领着我们走到左手拐角的花梨木扶手梯跟前,一面往二楼上,一面喊道。

“嗨,嗨,嘛呢嘛呢,您二位这是想绑架是怎么着,弄得我都脚不沾地儿了嘿。”那老警察被我和胖子搞得是哭笑不得,但也看出我们是真着急,所以虽然嘴上不闲着,但还是挺麻利地钻进了我们的越野车里,都是当警察的,他当然理解我们那种心急火燎的急迫心情。

“黎叔儿,咱们现在怎么办?”我和胖子相互看了一眼,又一起看向黎叔儿问道。

这工夫,就见从越野车的四周不断冒出一些似有若无的鬼魂,那些鬼魂呈半透明状,一脸阴森诡笑地看着我们,似乎是在幸灾乐祸。但没过一会儿,那些鬼魂就开始相互撕咬,一口一口地将对手的鬼魂咬破撕碎,嘴里还发出破风笛一样的嘶嘶声:“这些鲜货是我的,是我的……”

“这个,唉,一个好姑娘,就那么毁了……”老鬼魂神情恻然,正要接着说下去,忽然听见远远地传来一声鸡啼,不禁面色一变,“你们快走吧,这都已经头遍鸡啼了,你们再不走,怕是就来不及了,对了,林长青老两口还健在,就住在满河镇,你们回到上面,可以去问他们公母俩老一茬东北人称呼夫妻习惯叫公母俩……”

说实话,打小我身体不好,隔三差五就闹病,上不了学,呆在家里没意思,就喜欢跟着我爸、主要是我姥姥,去看她他们怎么给人家看风水、治邪病就是驱鬼,所以对她他们刷拉刷拉画符、咕噜咕噜念咒的事儿并不陌生,耳濡目染的,虽说没刻意学过小孩子恐怕也没几个会对这事儿真心感兴趣,但看得多了,对一些符篆的画法倒也零零散散地记了个大概齐,没曾想今天还真就用上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艺不压身,闲了置、忙了用啊。

但是,百密一疏,我们慌不择路,最终还是稀里糊涂地走上了一条在夜晚人鬼共用的阴阳路,结果就到了眼下身处的这个鬼气森森的、存在于另一个空间的“满河镇”。

我无端地又打了一个寒颤,老头儿看了我一眼:“小伙子,你这身子骨弱,这地方,以后还是少来的好。”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毫无预兆地猛然扑倒了前风挡玻璃上,并发出一连串好似婴儿啼哭的尖利叫声。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舍不得车抓不住罪犯,凡事得看大方向。”张航乐呵呵地拍拍司机的肩膀,见黎叔儿我们仨已经驾车绝尘而去,回头看向抿嘴直乐的周文龙和李国志,“瞅啥呢,整辆车送我回去啊,总不能还让我这个副局长腿儿着回局里吧?”

“不过,”周姓副主任一捂腮帮子,声音也下意识地压低了,“我们有个职员和刘耀宗是一个老家的,那小姑娘背地里说过,好像刘耀宗和徐燕搞过对象,而且,徐燕原来也不叫现在这个名。”

“好了,付董事长,还是那句话,最近手机开着,我们随时联系你。”黎叔儿交待了一句,起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