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这才起身,俊美的脸庞努力压下黯然,“这怎能怪你,阿爹胸口那一剑伤及心肺,又无金丹护身,这才阿娘,阿娘是放不下阿爹,跟着一起去的。”

随着夷陵监察寮的攻破,众人齐聚清河,欲要攻上不夜天。蓝曦臣为此特意传讯给蓝浔,询问她是否要来

自打进上了岸,蓝浔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这你就不懂了吧,酒楼哪有小摊子来的温暖有趣。”

蓝浔突然就不想再追究了,不管他是谁,抱着怎样的目的,救了她都是事实。

在场之人内心不屑,一个个懒懒散散。

蓝浔面对江澄,假笑,“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在偷瞄了第十次以后,江澄终于纠结着一张脸,磨蹭着到了蓝浔身边,“那个蓝姑娘”

一切发生的太快,电光火石之间,蓝浔劈里啪啦地一顿说完,立马溜之大吉,留下身后三人惊掉了下巴。

“邪者心外有所求,正者只求自心。不以私心为之,不以恶小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不惧人言,敢为人先。古人有云降魔者,先降其心,心伏,则群魔退听;横者,先驭此气,气平,则外横不侵。”

“怀桑,你就直接系到左边的角檐上。”

“是我。”

“不是。”

魏无羡附和道:“对啊,聂兄,你不帮忙就算了,我好不容易捉条鱼,你还给放跑喽。”

面对如此强大的连锁反应,魏无羡和聂怀桑是惊呆了的,蓝启仁是满意了的,蓝曦臣抬头望天,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魏无羡笑着勾住他的肩膀,“嘿嘿,你不知道没关系呀,我来告诉你。”

金光瑶遥遥敬她一杯,亲近自如道“此前与蓝姑娘在路上相谈甚欢,姑娘言谈风趣,见解不凡,阿瑶敬姑娘一杯,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与姑娘畅谈。”

蓝浔回敬,“金兄客气。”

金光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以长辈的姿态和蔼道“是啊,你二人年纪相仿,定有许多的话题可以聊。蓝姑娘千万不要拘束,就把兰陵当成自己的家一样,改日,我让他们兄弟几人带你去兰陵城逛一逛。”

话说到这个份上,蓝浔要是还听不出来其中的用意就不是蓝浔了,好在此话说真不真,说假不假,全看她怎么回。

她转着茶杯俏皮道“那敢情好啊,有金氏公子开路,想必我在兰陵城也能横着走了。”

众人哈哈大笑,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与她玩笑道“蓝姑娘有机甲傍身,哪里还需要别人开路”

“是极,莫说这兰陵城,便是这天下,又有哪处是姑娘走不得的”

虽说是玩笑话,可其中的分量在座之人心知肚明。蓝浔既能根据不夜天的地势推出太阴须弥阵,谁又能保证她不能根据别的地形设出其他的阵法

蓝浔眼敛低垂,捧着茶杯轻啜茶水,雾蒙蒙的暖气朦胧了她的神色。

她的机甲阵救了多少世家子弟的性命他们倒好,不说言声谢,反而阴阳怪气,明里暗里的试探。

当真是高估了他们的容人之量

“呵呵,蓝姑娘的机甲阵确实是举世无双,金某亦是备感兴趣,不知姑娘今日可愿让我等开开眼见,当堂演练一番”

众人眼光聚集,其中不乏担忧,皆是屏声等待蓝浔的答复。

蓝浔放下茶杯不语,自顾自地剥开一个橘子,酸酸甜甜的香味瞬间弥漫。

门外的白玉台阶,黑靴踏上。

“想要我这阴虎符便也罢,怎么连人家小姑娘的东西也要抢不成”

这番话着实太过直白,众人脸色难看。

金子勋直接拍桌而起,指着魏无羡气势汹汹道“魏无羡你什么意思我叔父和诸位家主不过是想观摩一番,何来的抢字一说况且人家蓝姑娘还未曾开口,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魏无羡不屑,连看他一眼都觉得费劲,“金宗主以一门宗主之威相压,难道不是逼迫”

“笑话”金光善双手支膝,身子略微前倾,气势沉沉,“演练与否,全凭蓝姑娘之意,何来逼迫一说”

“细数起来,你使用的阴虎符与阴铁极为相似,威力骇人,伤及许多同修。四枚阴铁,三枚被毁,一枚失踪,且不论你这阴虎符是如何炼成的,单单它的威力就没有人能驾驭,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一人保管怎为妥”

魏无羡被他的厚脸皮气笑,“金宗主莫不是觉得,岐山温氏没了,兰陵金氏就应该理所当然地取而代之吧”

“什么东西都要给你,谁都要听你的话,你看看如今兰陵金氏这行事作风,我还险些以为是温王盛世呢。”

伐温过后,金家势大,却没有人像魏无羡这般毫不留情地戳穿,金光善气得不轻。

金子勋与魏无羡的过节由来已久,直接喝道“魏无羡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魏无羡这才转头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质问道“我说错了吗在不夜天,我姑且认为你是为了报仇,可如今时过境迁,仍逼活人为饵,稍有不从便百般打压,这和岐山温氏有何区别我只问金公子一句,温宁在哪”

蓝忘机见他心绪动荡,唯恐伤身,出声提醒,“魏婴。”

金子勋厉声反驳“什么温宁从未听过温氏作恶多端,这是他们罪有应得我们只不过是以牙还牙,让他们饱尝自己种下的恶果,有什么错”

“呵,一个月前,你在甘泉一带夜猎,追着一只八翼蝙蝠王,跑到了岐山温氏残部的聚居地,带走了一批温家门生,为首的那人便是温宁你岂会不知”

“不过是一只温家走狗,死不足惜,你还要为他出头不成”

魏无羡气得咬牙切齿,“谁咬了你就让谁还,温情温宁姐弟二人是双手可没有沾过一丝血腥,莫不是,你们还想玩连坐那一套”

“温氏人人可杀,难道对他们还要讲道义吗我只可惜啊,自己杀得太少了”

魏无羡气极,抬手覆上陈情,“连无辜之人都要随便杀戮,那我今日杀了你,是否也是天经地义啊”

场面一触即发,蓝浔上前,好巧不巧地挡住魏无羡,对金光善道“虽说覆巢之下无完卵,但温情姐弟罪不至死。温宁与我有旧,还望金宗主秉公处理。”

金光善话到嘴边的呵斥被蓝浔拦下,憋得脸色通红。陈情散发出一缕缕黑气,魏无羡气势骇人,“想必大家都知道,魏某的耐心不是很好,已经在这跟你们消耗了这么多时间,我最后再数三声。”

“三”

众人如临大敌,纷纷进入防备状态。

“二”

金子勋发虚,慌乱地看向金光善。有蓝浔表态在前,魏无羡施压于后,金光善毫无办法。

得到示意后,金子勋色厉内荏道“罢了罢了,不过是几个温氏门生而已,你想要给你便是,自己去穷奇道找去吧”

魏无羡得知地点,与蓝浔轻声道谢,匆匆离去。

金光善发了好一通威风,宴会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