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恰这时找来了,在门外就听到了水笙的声音,伸手敲了敲开着的房门。

徘徊在客栈之外的人影就是凌霜华,水笙不知道他们在江上遇到言达平与凌退思的事,所以对于凌霜华出现以为是理所当然。路过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凌霜华当天被凌退思带回去,怎么会一个人在江陵出现。

他实在是不看好狄云,当然也可能是他根本就等不到有狄云报恩的一天。连城诀这个故事的内容快结束了,虽然开始的时间不同,但事情都快了结了,他恐怕也呆不长久。

路过道:“也不是不信。我问你,他进门时是先迈的左脚,还是先迈的右脚?”

算了,算了。路过再次压下心里头的恶气。前头那个姓路的给他留下好东西时,他也没怎么感激他,现在姓路的取走了宝藏,他把错都归到他身上去骂似乎也不怎么厚道。最重要的是,就算他骂的精疲力竭,那个姓路的还是潇潇洒洒躺在他的宝藏上做着春秋大梦,而他还是穷人一个,还是一毛钱也没有。

丁典以为他也在好奇连城诀么?

路过冷笑了一声。言达平果然是阴险。他已经表示不与凌退思同谋,言达平居然还是暗中用毒毒了丁典,以防万一,到时候能有丁典作要挟。若非他看到船板上的蝎子,若非他知道那长花斑的蝎子有剧毒,若非他当时居然转念就想到了言达平的诡计,丁典这条小命估计真要玩完了。

在这意识混乱之际,她忽然又想起路过与父亲的对立,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迷糊之际,她想提醒路过当心。她以为她说出口了,但其实她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无力地放下了船帘,软倒在了舱中。

“凌小姐,你照看着丁兄弟。他身受重伤,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平达兄弟,凌退思人多势众,要赢过他不容易。幸好他只知道这小舟中有你,不知道我也在这船上。不若你出去打头阵,我在后面替你掠阵。”

路过坐起来,把她扶坐在另一侧。先前跌倒船头的乞丐已经站了起来,对那骨折的脚趾置之不理。

花铁干其实挺聪明的,武功也好。正所谓刚极易折,慧极必伤,所以当英雄当狗熊都换台换得极快。路过禁不住感慨,成名果然得趁早。宝藏之说还未公开,连花铁干这样的人都能混上大侠,等响当当的名头叫出来了,说什么别人就信什么,才把水笙坑得那么惨。

“呀,你受伤了!”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路过的手上和胳膊上都有伤。

“谁?谁?出来!”血刀老祖第一反应立刻退后,避开屋顶的破洞,凝神戒备。路过不敢睁眼,依然躺在地上装晕。

宝象见他躲过这一招,大怒之下要立即变招再攻过来,听到他喊“饶命”,便嗤笑一声收了手,道:“算你……”

落花流水来了又走,路过小心翼翼未叫他们发现。待他们走远后,才从藏身之处出来。

原本想着躲起来好好修习《神照经》,关键时刻轻轻一拨,救丁典一命,也就算功德圆满了,让他快快换坐标去。照现在这情况来看,是不行了。

真是没见过追女人追得这么窝囊的。

丁典背负着“连城诀”的秘密,顶多就是再被凌退思用计关起来。以前丁典是一个人,只能认栽倒霉。现在有了他这个兄弟,他总是得帮上一帮的,就算报答丁典的“授业之恩”了。

水笙知他要走了,眼泪顿时哗啦啦止不住了,呜呜地道:“神仙叔叔,你跟我回家,有我爹爹和几位伯伯在,那个凌大人不敢欺负你。”

那女子没有再说话,仍旧是一副幽怨的表情望着他,掩在夜雾里,也不靠近,也不远离。半晌,轻忽的身影忽然转身,要融入夜色里消失不见。

路过叹了一口气,既然丁典舍不得凌霜华,武汉……那就武汉吧。

“老爷,要不要追?”文平小心地问着。

可惜,钻进钱眼里出不来,这么多年诗书都算白读了。

路过与丁典不便出面,当下只笑了一下笑,表示就是水笙说的那样。

“没用的东西!”宝象骂着,拍了路过身上穴道,让他动弹不得,然后飞身掠去帮善勇的忙。

路过眨眨眼,后知后觉一阵恶寒从脖颈扫过,身后传来一个蛮横的声音,道:“是你善勇爷爷!把‘连城诀’交出来,否则叫你们到鱼腹里讲故事去!”

水岱站在女儿身边,微笑着道:“等明日见到你刘伯伯,你在问他讲给你听。”

“有……夜贼。”丁典语有保留,不敢细说。“被我发现,已经赶跑了。”

丁典长叹一声,向路过弯腰九十度,鞠了一个大礼。路过连忙拦住,问:“丁兄弟何故如此大礼?”

水笙极崇拜地望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地,问:“神仙叔叔,怎么做到,怎么做到?你教教我,明日我也到水上去玩?”

他在连城诀里混的时间不长,那个“路大侠”也只有水笙“疑似”见到,估计也没有修改过其他。毕竟连城诀里最有名的美人是凌霜华,那个招摇的路大侠若要篡改,怎么会不改变凌霜华的归宿。但既然没有改变,原著中没有出现的水笙怎么会出现呢?

路过看了那有气没力的鹦鹉一眼,道:“它还不会飞。”

最后这么一想,这善恶一念间的事,也就彻底想通了,将毒叶塞回包里。

“我会。”丁典高兴地毛遂自荐。

梅念笙背上极深一道伤口,正在肺部中心,因为长时间没有包扎流血过多,经水浸泡后,已是泛着白肉,眼看着救不了了。路过皱眉,轻点了伤口周身几处穴道,吩咐丁典道:“有没有干净的毛巾?”

叫阿芷的少女闻声抬头,捂着嘴唇笑了笑,溢出银铃一般的声音。大伙儿手忙脚乱地帮她收捡着在地上乱蹦的鱼儿,把路过踢一边去。

苗人凤怅然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苗某就不为难路大侠了。我义兄地下有知,能观此神功,也该瞑目了。”

周重阳虽然得到当初“路大侠”的指点,修习了神功,但他父亲周仲英乃是少林拳的嫡系传人,威震江湖。少林武功博大精深,所谓源深才流长,因此,周仲英虽然心喜儿子学会高深的武功,却也依然要求他从最基础的武功练起,以此再发展开去。

这花样美貌正在田夫人现任护花者的无情剑下,稍不留意就会从此凋零。路过最后这自然而然的一句反问,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在南兰的角度去替她思考:这花样美貌自然是不能就这么浪费的,下一个该去找谁来疼惜呢?

苗人凤上前两步,森然道:“实话!”

路过低声道:“别急,我不是不让你报仇。但田归农的宝刀着实厉害,你去只是枉送性命。你父母坟地离此处不远,我却知道苗人凤曾经在坟前……墓碑之后的三尺处埋了一把宝刀,此刀可与田归农的宝刀相匹敌,你飞马去取来,再报仇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