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谨言几乎是战战兢兢从孟夫人的房中走了出来,虽然是夫妻,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颇为怪异,孟夫人就像是一位神圣而又不可侵犯的女王一般,在她的面前,钱谨言看起来只不过是个惟命是从的可怜虫。钱谨言的心中虽有疑问,可对孟夫人的吩咐,一向都是照做不误,从来不敢有丝毫的怀疑。

“苦心?他这是故弄玄虚吧?你说外面的那些传言,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人?被贬的王妃?还是一位看破了红尘的隐士?婉儿……她会来吗?”女子低低的叹息道,“可我明天谁都不会见。听说她也派人来这里了……算算时间还真是不饶人,眨眼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夫君还看不明白吗?”孟夫人勉强一笑淡:“在他的眼里,我已经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毕竟我的病不是什么秘密,到时候可能反倒会碍事。吴潜就是一条疯狗,而且还是一条听话的疯狗,在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杀人灭口。”

“皇帝的意思?”苏少青愣了一下,不过算算时间,新皇已经登基三年,是时候将宫里年龄较大的宫女放出宫去,再选一批女子入宫了。

孟夫人的心头不由得一紧,她咬了咬嘴唇,眼中露出一抹迟疑。蓝衫人皱了下眉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也会这么犹豫了?那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难道你不忍心?”

“哦。这么说……是我弄错了。”方夫人收起了那药瓶,“看起来还需要再等一等了?这么说起来还是我错怪了你们。我就是担心,她万一……不是说我嫉妒,而是她怎么说也到了三十岁,这么大的年龄再生头胎,会有生命危险。”

“的确人品不错,听说很讲公德,这么些天守在花月楼,不一直都在排队等着见花月奴姑娘吗?”孙月华忍不住出声相讥道。

两个人一时间都在想着各自的心思,来人过了一会儿才顿了口气月:“你打算安排柳絮去照顾钱丽荣?不会是还有别的安排吧?”

“那……我只能尽力一试,并不能完全保证钱小姐的安全。”苏少青迟疑良久才勉强开口,她似乎还有些疑惑,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想让她活着。”苏少青的语气不容有丝毫的质疑,她淡淡道:“现在是施救的最好时刻,如果耽误了,她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你知道任由她这样下去,情况会什么样。”

所幸的是,钱丽荣只是受了惊吓,身体并无异样,只是短时间内不宜再舟车劳顿,而薛小公子是因为惊吓过度,扎上一针,再睡上一觉就能逐渐平复。

“还能有谁?当然是嫌你碍眼的人。”其中一个冷笑道,“现在应该告诉你,薛家二公子已经死了。只要再送你们母子上西天,那就没有什么东西会成为他们的障碍了。这样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孙月华一心只顾着照顾孟夫人,并没有理会他们在说些什么。事实上,此刻他们也做不了什么,虽然孟夫人派快马追赶,可此刻离他们出发已经有一段时间,就算是赶过去,恐怕也难以挽回了。

“早想到了,她那点儿心思肯定早就被你们看出来了。”瓶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想了一下才认真道:“看起来吴潜也很赞同这样的看法。所以你们还是得万分小心,谁知道她会不会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怎么说你们都是外乡人,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苏少青微微松了一口气,孙月华出现的很及时,眼前尴尬的气氛瞬间不见了。她太明白孙月华的个性了,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孙月华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发钱少康离开的。她指了一下那茶道:“不知道公子是不是喝得惯江南的茶,这些都是我们从江南带来的,跟中原的茶比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牵一发而动全身,眼下洛阳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姑姑也看得很清楚,直接追查那件案子,可能反倒会打草惊蛇,倒不如……先让我试一试吧,投石问路之后,你也好采取下一步的行动。”苏少青很认真地开口道。

阁楼下,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就守在那里。看见吴潜从里面出来,他低声问了几句什么,见吴潜依然没有任何收获,他低低道:“没用的东西,你不是说她没有疯吗?”

“总比你一天到晚守在花月奴的身边好吧?”钱丽荣连想都没有想,这些话就说出口。

“她是有自己的心事。或许是因为那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吧?”苏少青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道:“我们的计划,倒是可以开始了,她肯定还会再来的。你觉得她腹中的那个胎儿……能保得住吗?听说她之前曾经怀过两胎……”

他没有听意到那两个人很快转过身来,心事复杂地望着离开的钱少康。苏少青过了一会儿才微微叹了口气,并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