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面的事情,他向来是不太愿意理会的,尤其是最近被众人挂在嘴边的怡秀园的主人,他更是完全毫不关心,或许是因为自己性子太过冷淡的缘故吧?不过,只是外面的那些传言来看,那绝对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一向不喜欢纨绔子弟,更不喜欢那些挥霍祖产享受的人。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那是一个只要挑开了就不会有结束的话题。钱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淡然一笑道:“可你真的确定他会忘了吗?难道你忘了他一直挂在身上的那样东西吗?我是怕他……或许将来……康儿会理解我们的一片苦心。”

“我只不过是去那里小住些日子,很快就会回来的。”被称为青姐的女子脸上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守在门口的男子看到她的笑容后,也跟着扬起了嘴角,女子继续道:“倒是公子,眼下已经担起了漕帮大任,希望公子能不负前任老帮主的重托!能早日振兴漕帮。”

“姓曹?”吴潜眨了几下眼睛,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人,京城那些有头有脸人家,他也是认识几个的,可姓曹的大户人家又炙手可热的似乎还没有出现,是不是自己想错了?还是眼前这个不靠谱的小厮太过大惊小怪了?

她是唯一一个在吴家又敢放肆的女子,全然没有理会早已经因为她这几句话而变得黑着脸的吴潜,反倒是翘起兰花指在吴潜的脸上轻轻点了一下,连声道:“怎么不说话了?是哑巴了吗?我可听说过了……”

“有什么可怕的?那可是三个孩子,他们还能做什么吗?赤手空拳敢回来做什么?想要捏死他们,还不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最靠近门口的男子忍不住出声道。显然他的语气中对为首的男子颇有几分不满。

太湖银鱼、洞庭湖春笋、鄱阳湖的藜蒿、杭州莼菜……当这些洛阳不少人连听都没有听过的名词,由怡秀园派出去的各路厨娘打探,同时又派出几个看起来见过市面的丫环进入最热闹的市坊,采办京城最为时兴的首饰、后宫妃嫔们专用的胭脂水粉,当然最后都是一无所获,在担心可能回去交不了差,“勉为其难”地买回各家店里最为名贵的东西,再加上一笔他们从未收到过的赏钱。这样的情形自然再度引起了全城的轰动。

“居然我心仪了那么久的首饰都被买走了,那可是差不多近十两银子,怎么人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瓶儿娇嗔地望着吴潜,撒娇般地抱怨道。

“到底是什么来头的人,难不成是想当一回散财童子吗?”吴潜被弄糊涂了,像他这样的人一向爱财如命,自己的和夫人的陪嫁都分得那么清楚,所以更无法了解花钱如此大手大脚的人?“他是不是不打算过了?所以才会这么大的排场?”

“人家这叫看破了红尘,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么好。”瓶儿有点儿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就算跟爷的打赌我赢了,我也买不了自己心爱的东西。话又说回来,我昨天还特地赶去那家店里看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标价太高的缘故,一直都在那里的。……这么说起来,昨天好像是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在那里看东西……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是把我最心爱的东西给买走了?我想,打赌的事情应该是我赢了,肯定是园子的主人买给自己心爱的女人的……”

“买买买,你知道买,你都不知道关心一下家里发生的事情?”这是吴潜第一次对瓶儿发火,他瞪了瓶儿一眼继续骂道:“还不赶紧收拾一下准备睡觉了?难道还等着要浪费蜡烛不成?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爷教训得是,要不然,您这万贯家财,还不得省着点儿好留给两位公子吗?”瓶儿故意一脸恭顺道,“我可是听到了一些风声,那怡秀园的主人可能还要广发请帖,准备请人呢?不过我看老爷这两天还是装病比较合适,万一人家真的请您过去,您不又得心疼送上什么礼了吧?”

吴潜捂了一下自己的脸,像是牙痛一般地问道:“回请?不是说了请他们来府上做客吗?为什么还要回请?不过也好……亲眼看一看怡秀园,说不定还能发现点儿什么。”

说到这里,吴潜伸手摸了一下瓶儿平平的小腹,叹了口气道:“偏偏你这肚子也不争气,能替我生一个宝贝女儿多好,若干年后,等她长大成人,说不定也能借势入了宫,或者是攀上哪个高枝儿,那我还用得着发这么大的愁?”

瓶儿哼了一声却没有答话,慢条斯理道:“老爷还是先想一想,那两位公子哥儿如果一直就这么大手大脚地花下去,爷挣多少钱才能养得起他们?听说两位公子哥儿昨日给教坊街那里交了十两银子的定金,等那位传说中的京城头牌到了这里,说不定还能亲眼看一看第一名妓。十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吧?要是照着老爷过日子的方法,十两银子可足够我们家吃一个月的白面馒头了。”

吴潜并没有答话,只是瞪了一眼瓶儿,看着她一脸不高兴地离开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扬了扬眉毛,叫住了机灵的小厮招财,连声道:“快,你也去教坊街打听一下,是不是真的花月奴姑娘要来,要是的话,你就去跟那里的老鸨子说一声,到时候我可是要亲眼见一见的。”

“是。”招财认真地回复着,他还不忘低声提醒吴潜道:“老爷,今天您可那几位大爷可是有约的,不知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出门?”

吴潜皱了下眉头,他知道那些人肯定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府尹大人发愁。他曾经以为,他们暗中结成的同盟,早已经可以称霸整个洛阳城,只要京城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们马上就能做出反应。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的事情居然会如此的意外。不管是皇上那里还是户部,他们始终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焦躁起来,那个人虽然还不太清楚是什么身份,想必也是手眼通天,怎么就没能查出一点儿消息?

“千万可能出什么岔子。”吴潜朝着招财挥了下手道:“你去让进宝备车,我一会儿就出门。回头跟夫人说一声,这天气暖和了,后园那片荒了一个冬天的地,也该种点儿菜了。这样又能省下来一大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