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夏瑾瑜有了孩子,当了母亲,这心态上的转变是最直接。她年纪虽小,这肩膀上的担子却是繁重的。夏瑾瑜有心想换一家供货商,多做比较,只一时间又不能完全就抛开颜氏,夏瑾瑜心里揣着这事儿,自己儿子又小,自己也不可能经常往外跑。便将先前买进的几个人里,挑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出来,让他们出去打听,探探底细。这死契拽在自己手里,还怕他们不听话?

吃过午饭,三人稍稍休息一番,便去找了周记牙行。牙行的老周头约莫五十来岁,身材胖胖,一笑起来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有着一股子喜气儿。

屋子不大,中间搁置着一张圆桌,夏瑾瑜便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伸出一只手出来。

总共有二十来斤大米,十来斤白面儿,还有一筐子的时令蔬菜,只这点儿东西却比平日多花费了将近一倍的银钱儿。

刘富贵道:“俺……俺们也不知道,那小娘子来时蒙着脸,又穿着围帽,看不见脸。只听声音应该是比较年轻,个头儿的话比小娘子矮一点儿。小的就只知道这些,旁的……旁的小的也就不知道了。”

夏尚书身子消瘦了很多,就是夏裴彬双鬓都生出几丝白发来。夏家大房如今在夏家是彻底没有地位,夏裴胜上书的折子虽说并未比准,然他到底觉得没脸面,每日里酗酒解忧愁,脾气火爆了不少。

夏庭浩道:“季礼哥,这件事情我跟我哥哥也是最近刚知道,近来府里发生了不少事情,我跟大哥也是被弄得一愣一愣摸不着头脑。我跟哥哥并不是有意要欺瞒与你,我还以为我们哥俩才是最后知晓这件事情的人……”

叶五道:“这庄子前头有个小集市,她们自是可以去,只不能再远了。这里大部分土地都是夏府的,佃农多,别想做出什么事儿。若是府上要接你们回去,小的自不会拦着。只你们既来了,先前前后后看看,我还有事儿,就不陪着了。”

夏裴胜见她动怒,心情好了很多,又道:“不过是个孽种,落了便落了,不过一堆血水。你以后还有几十年,何必为了这么个孽障毁了自己后半辈子的生活。因着这孩子,你瞧瞧你与魏家的婚事儿都耽搁了,想想你和季礼也算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如今眼巴巴的让给了你五妹妹,你就甘心?”

“大人,天色已晚,大人快些歇息吧。”

唐氏叹了口气儿,道:“你啊……你祖父祖母有意年后就让你到庄子上去。娘到时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你送到娘的庄子上去,这样娘也就放心了。”

夏庭辉道:“是哪个?”

这白氏年纪不过二十二,生得是芙蓉面庞,杨柳腰。她本是夏裴胜一上峰家养的歌姬,几年前夏裴胜去上峰家里贺寿,多喝了几杯,言语中轻薄了那歌姬白氏几句,夏裴胜他那上峰便笑言说把这歌姬赏给他,夏裴胜哪有不接受的道理,待家去时就携了这名歌姬一道。

欢喜心头一暖,道:“婢子省得的。”

唐氏悠悠地叹了口气儿,一手抚摸这女儿的头发,“季礼那么好的孩子,可惜我儿没那福气……你祖父有意让五娘子代你嫁过去,再让四娘子做陪滕。”

夏尚书嗯了一声,看着地上的大儿子骂道,“平日里你就只管往那贱人屋里跑,何时曾关注过你的妻儿,此番三娘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是我让老二的寻你来,你怕还正风流快活着!”

夏瑾瑜不怒反笑,她玩味儿的瞧着那妇人,原本还想好好跟她说道,可惜瞧着眼前的女人一副认定自己就是勾引她儿子的狐狸精模样,夏瑾瑜有些好笑。这两辈子加起来,想不到她夏瑾瑜居然也有一天会被人称为狐狸精!她是该笑的吧,毕竟能当狐狸精儿的女人都不是一般人不是?

“大娘,我想你弄错了。龚大夫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后来我儿出生后,又认他做干爹。龚大夫见见我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是以龚大夫才会诸多照顾。我与龚大夫之间清清白白,龚夫人还是莫要再说那些话。你这些话不但折辱了我,也折辱了你的儿子!”

夏瑾瑜说完,双眼直视着龚夫人。龚氏一时间竟然有些骇住了,然龚氏心里还是不太相信这个女人的说辞。她轻蔑的看了夏瑾瑜一眼,口里道:“我儿子是什么样,我自是清楚的!杰儿侠义,定是被你这女人蛊惑。他长这么大,就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的,说什么清清白白,莫不是你端着架子,就是想吊着我家儿子!好让他娶你进门?”

夏瑾瑜只觉得脑门滴汗,她无语的朝天翻了个白眼儿,真的很想敲开这妇人的脑袋看看里面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脑补得也太厉害了吧!还是被害妄想症过于严重?夏瑾瑜一时间脑袋里闪过很多消息,对于龚仕杰的家事儿,夏瑾瑜并未没可以打听过,也从未听他提起。

只记得有一次私下里听见底下的仆妇讨论过龚大夫,她也没注意,好像是提到说龚大夫原本不姓龚,说是他父母和离,他后来便改了姓,随了母亲。可惜当时夏瑾瑜本就因欢喜的事儿心里还有气儿,又听这些人嚼舌根的,便狠狠将这些人发落了一回。

夏瑾瑜虽是不明白龚仕杰为何会随了母姓,毕竟听闻当时的龚仕杰并未被他母亲带走。他既然主动随了母姓,便是放弃了自己的继承权。夏瑾瑜只觉得不管是何缘由,以这个时代的男人而言,能主动改随母姓的,必竟少之又少,龚仕杰这个人,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夏瑾瑜失望地看了龚夫人一眼,道:“你回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不说别的,龚大夫当年都能站在你这边,而如今,你不过为了一些不切严实的流言蜚语便去怀疑自己的儿子。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为龚大夫寒心!”

龚氏此生最大的软肋,便是自己的儿子。她对儿子本就诸多的愧疚,如今听见这个女子这般说她,龚夫人只觉得脑袋眩晕,她脸色一下子惨白,双眼木讷地瞧着夏瑾瑜,不多时便是双眼淌泪,脸上的忧伤也是骗不了人的。

夏瑾瑜也有些于心不忍,她对龚夫人身边的侍女道:“你且扶你家夫人去洗漱一番,再送她回家。今日之事儿,我就当从未听过,你们走吧!”

等她们走后,夏瑾瑜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她瞧着桌上搁置着的帐本,发着呆,过了一阵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啊。这些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累了,字数少了些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