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瑜不由得打量他一二,见他四肢修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虽说比不得身边那位小将俊俏,然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潇洒,倒是比那小将气场更强。

这日那林师爷在几个皂官吏的陪同下,赶着驴车又给夏瑾瑜三人送了吃食过来。

夏瑾瑜握紧拳头,脸色平静,道:“那人是谁?”

四月初,是魏夏两家缔结秦晋之好的日子。因着前面那通事儿,夏家人被折腾得够呛,是以虽说今儿是喜事儿,夏家人脸上欢喜之色并不见多少,倒是一脸疲惫。

夏庭辉脸色变了又变,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魏季礼见他如此,可见他们是知晓之间事儿的,魏季礼不由惨然一笑,道:“平日里我将两位看成我自个儿亲弟弟一般,却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儿,你们竟然都瞒着我。若不是昨儿晚我偶然听见祖父他们提起,怕是要瞒到我拜堂成亲那天。你们……”

夏瑾瑜点点头,道:“我明白的,往后我自规规矩矩呆在院子,不会出这个门儿。只我不能出去,那我的丫头和嬷嬷并未犯事儿,他们出去总归是可以吧?这以后衣食住行,我总得让她们俩操持一番。”

喜瑾瑜直接朝他吐了一口唾液,道:“你这个冷血自私的魔鬼!”

却说两人口中的陆大人,此刻却在自己的院子里对着夜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夏瑾瑜笑了笑,将头埋在唐氏的膝盖上,道:“还是娘亲疼我,偏僻点儿好啊,知道的人就不多,以后我的孩子也不必受那么多委屈。就是弟弟妹妹们的婚事儿也不必受我牵连。”

夏庭浩忙拉住自家大哥,道:“大哥先勿恼,今儿大家都走散了,我也是接到消息刚到这里不久。”

却说成日不理会自己妻儿老小的夏裴胜这日刚从外头回来,见府里忙碌开了,有些诧异,一路进了宠妾白氏的院子,白氏早就在门口等着,见自家夫君来的,赶忙迎了上去,道:“妾身刚着人沏了一壶热茶,夫人快些喝一杯暖暖身子。”

夏瑾瑜道:“这么冷的天,这腊梅我不看倒也罢,如今我身边的丫头就只有你一个得力的,别为了摘几支花儿把自个儿受凉了。”

“嗯……我知道的,哥哥们一直都对我很好。娘,我如今这个样子,那与大都督府上的联姻怎么?。”

“父亲放心,已经打点好了,想来那姓黄的也不敢出去乱说。”

夏瑾瑜道:“那老伯带我们去瞧瞧去。若真有这么好小妇人便是咬咬牙也买下来。”

老周头见她挺着这么大个肚子,不由道:“这种事情也该让你男人出来说道才是,你个女人家,有大腹便便你家男人也放心你来。”

夏瑾瑜抿了抿嘴,道:“小妇人丈夫因病已经过世,如今就剩我们主仆三人,凡事可不得小妇人亲力亲为。”

老周头叹了口气,嘴里道:“也是个可伶的。”

老周头牵了自己的牛车出来,搭了夏瑾瑜主仆三人去了东市。

那主家的掌柜还在门口跟隔壁的说话,一下子见着老周头来,赶忙就迎上去。

待见着车上下来三个妇人,主家的不由脸皮抽了抽,一个劲儿瞧着老周头。

老周头笑呵呵地道:“朱掌柜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等三人进去,朱掌柜不由对老周头道:“老哥,你这怎随随便便就给找了个人,老哥莫不是消遣我来着。”

老周头道:“朱掌柜,生意上门你还挑三拣四啊。”

朱掌柜老脸不由抖了抖,扯了老周头到一边小声道:“怎是女人,她男人怎不出面?”

老周头感慨道:“那小妇人没了丈夫,这大腹便便的瞧着也着实可怜。”

朱掌柜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瞧这夏瑾瑜道:“你先歇歇,喝口水,待会儿我领你们去瞧瞧。”

不一会儿便有个伶俐的丫头端了杯温水进来,夏瑾瑜抿了一口,问道:“掌柜的打算啥时候卖啊?”

朱掌柜道:“当然是越快越好,若这两三天就办好是最好不过。老汉家头出了事儿,委实拖不得。”

夏瑾瑜也不跟他废话,问道:“老人家,你那价钱可包括里头所有的家私儿?我也不是说全部都要,你这桌椅板凳床之类的还望给小妇人留下一些来,小妇人刚到宝地,啥都不知,还望掌柜的体谅一二”

朱掌柜迟疑了下,道:“这……”

老周头在一旁说道:“老朱,这位夫人也不容易,再说那些东西能值几个银钱?就当做好事,弄不好菩萨感念你仁慈,等你回去家里就好了。”

朱掌柜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给你便是。”

夏瑾瑜谢过后,又道:“我瞧掌柜的是做布匹生意的,只不知掌柜的这回回去这些布匹可要一并带走?小妇人也不瞒你,我这以后要养孩子,总不能坐吃山空,总得为孩儿打算一二,朱掌柜不若折价与我罢了,小妇人感激不尽。”

老周头道:“你不若就答应她来,你这带回老家又得多掏多少路费?指不定你带回去这些东西立马就给分了。”

朱掌柜无奈道:“你说得也是。我领你去瞧瞧房子。”

夏瑾瑜虽说有些累,还是强打起精神跟着去看,这房子后头竟然是个两进的院子,虽说不是多大,倒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

夏瑾瑜瞧了倒还满意,最后朱掌柜又将店里的绢布折了银子一并清算给她,花了夏瑾瑜将近七百两银子,这一下子夏瑾瑜兜里的钱便少了三分之一,真真是让她肉疼得紧。

过户手续就交给老周头去县衙办理,夏瑾瑜便带着欢喜和嬷嬷回了客栈。

等拿到那张地契,夏瑾瑜心里才踏实下来,总归她也有了自己的房子!

铺子里原有一个记账的账房先生,年纪约莫四十来岁岁,姓王,家住城外的菊花村,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姓李,住在城西。

两个人眼见主家的要处置了房屋买卖,都忧愁得紧,摸不准新来的主子是否还会雇佣他们,这一颗心成天是七上八下,连带着做事儿都提不起劲儿。

夏瑾瑜倒也没想把两个人换下,她这初来乍到,如今离孩子降生也没多长时日,哪里有那么多精神头去操心买卖的事儿。

朱家人走的这日,拖家带口外加捎带的物什儿零零总总加起来也装了五六张车,回乡路途遥远,朱家人为此还叫了镖行的两人随护回家。

王智见老主顾离去,也不由得郁郁寡欢,心里琢磨着新东家啥时候会让他回去。李家老六站在门口瞧着,不一会儿便发起呆来。周围的邻居见老朱家的要走,一时间都挤在铺子门口张望,不时跟朱掌柜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