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磨牙嚯嚯,片刻后也只能认命地下令“走吧,我们进府!”

不待6甲开口,徐乙又接着说了下去“6兄难道指我方才让廊州官兵回去通报的事?这你可误会我了,我是想咱们远到是客,和气为上,能不与人冲突,自然就不要与人冲突嘛。”

有一件事连朱瑙都倍感意外——他本以为形势混乱,可能会有几名要犯的级缺失。但却没想到,赏金最高的赵屠狼的级居然无人取得。连他手下穷凶极恶的那十位当家的级也少了三颗!

“府尹,”徐瑜道,“阆州那里又有新的动静。几日前,阆州牧布了一张通缉令……”

朱瑙“……”

山贼们为了赎罪沦为“田奴”,需要州府拿出土地来安置他们。土地的数量倒是不成问题,这几年灾祸频生,州中有大量闲置的耕地,足够用来分配。可是分配不能闭着眼睛瞎分,其中也有不少讲究。

“等厢兵?”钱青一脸茫然。“厢兵去哪儿了?”

如今周田巡连续两次送错情报,刘黑山有会多恼火,可想而知。万一自己真的已被州府识破,意味着往后再也无法给黑山寨传递情报,那刘黑山绝不会放过他的家人。周田巡不敢冒这样的险,其余亲族也顾不上了,只想回去接上自己的妻儿老娘,赶紧逃跑,跑得越远越好。

可惜他这一觉也没能补成。他刚躺下没一两个时辰,就被人拍门叫醒了。

不等朱瑙解释,他凉薄地掀了掀眼皮“我昨晚还真说了不少实话——骂你的那些,保证句句真心,自肺腑。”

屋里有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老年女子,年轻女子的怀里还抱着孩子,此刻两人正在逗孩子玩。忽然闯入的两个陌生男子把她们吓了一大跳,立刻戒备地抱紧孩子。

他心里埋怨着,就有些心不在焉。忽然,他脚下一个打滑,重心晃动,手上失力,石板竟脱了手!他对面的人大惊失色,也连忙跟着松手。

天知道当初钱青为了招安长明寨,花了多少心力,愁白了多少头,把州府老底都拿出来了,长明寨仍然不为所动。现在朱瑙一文钱不花,光给人安置点土地,就把人弄回来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人们垂头丧气,一片阴郁笼罩了山头。

很快,检举山贼的信件就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了。

这下没人说话了。无论做官还是做商,都需要诚信,甚至做商比做官更要诚信。朱瑙纵使再妄诞,这么多年下来,生意上的数他都是说一不二的。既然敢张榜公示,那他这六千两应当不至于作假。

当日跟着朱瑙做麦秸生意的不止李绅一个,这帮纨绔大都有参与其中。只是他们或出手早,或囤得少,都没有李绅亏得多,有人甚至还小赚了一笔。

一人道“进山以后,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手,还能找不到活路吗?大不了……大不了我们也像那些山贼一样,去抢别人的!还不用辛苦干那么多农活了呢!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儿,任凭官吏欺压,我们今年就得饿死了!”

杨成平懒得再跟钱青浪费口舌,直接将目光投向朱瑙“朱州牧,剿贼吧!”

朱瑙一道眼风扫过去,数名官吏与他目光一接触,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去。

“怎么回事?有人办喜事?”

一切似乎如钱青预料的那样,屠狼寨的归顺起到了表率,又有几个山寨66续续接受了官府招安,多地的山贼之祸被解除,原先被迫逃离家乡的老百姓渐渐回归故土。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虞长明难得见他神色有些复杂,不由道“怎么了?”

顿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不对啊,屠狼寨我记得。不是半年前就已经派厢兵把他们给剿了吗?难道剿的是另外一个山寨?”

山谷中,风声呼啸,仿佛有人在啼哭泣诉,悲凉凄楚。

虞平“?”

程惊蛰忙用镇纸压住书页,抬头看他。

不多时,长明寨的人挑着最后一批货上来,虞长明也跟着回来了。虞平正打算上前问个究竟,众人却瞬间涌上去将虞长明团团围住,让虞平全无落脚之地,只能在外面眼巴巴看着。

朱瑙看他两眼,心中已明白,笑眯眯道“虞兄进来说话。”

“对啊。”王仲奇道,“不仅如此,庄主知道我们穷困,还愿意借粮给我们,不抽利息。”

除了朱瑙之外,也有不少地主愿意放牲畜给自己的佃户,然后要求佃户们上交一定数量的幼崽当做偿还。可一来他们不会给佃户提供猪食,二来他们也不会为佃户免责。佃户若能把猪养好,那是皆大欢喜。万一遇上意外,猪病死了,地主可不会吃亏,仍然要求佃户们上交猪崽。于是佃户们辛辛苦苦豢养牲畜,最后毫无收获不说,还倒欠地主一屁股债,实在苦不堪言。

石四不吭声。若是石三真的跟他们走,不管是否把重病的妻子带在身边,都等于放弃了妻子。周氏那身体,怕没等搬到新住处,路上就一命呜呼了。

张老大恶狠狠地环顾四周,把这个拉过来打一下,那个拽过来踹一脚。火气泄得差不多了,这才转身离开,找地方歇息去了。

虞长明不出声,朱瑙也不着急,慢慢地品茶。这里的蒙顶山茶气味清香,平和冲淡,实乃佳品。

刘奇有些不好意思“我……说来惭愧,替东家做事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可跟了东家以后,我常常觉得自己愚笨不堪,从来弄不明白东家想做什么。”

“你敢谋害我们庄主,老子打死你!”

王仲奇愣了片刻,喜上眉梢,握紧王伯正的手“哥,若真有闲田,我们岂不是可以种地了?”

那小弟道“寨主,如果他们谁都不肯承认怎么办?”既然蒙着脸出来打劫,摆明了就是不愿认的。

虞长明看她心虚的表情,心中已大致明白。他面色更沉,冷冷道“虞平带他们出去了?去哪儿了?”

正说话,一名年轻男人朝他们跑了过来。

李绅一愣,疑惑地打量他片刻。他以为朱瑙在装傻,便继续激将“我猜你也没有。谁要是有这种方子,那就拿出来让全城的郎中验验!方子是真的,自会有人花钱买。可方子若是假的……哼!我李绅绝不会让任何人受骗上当的!”

惊蛰不知该怎么答。

他急匆匆摸了两吊钱出来,也没数清楚,就要去抢那把金银花。一来他故意找朱瑙的不痛快,二来他亦想借此警告朱瑙但凡朱瑙又打起药行的主意,他必会全力阻挠。

片刻后,少年听见朱瑙温声开口“他抢的这些烧饼总共多少银子?”这句话是在问烧饼摊老板刘春。

张翔这才悠悠开口“你们可记得前段时日朱瑙出城进货,本该去一个月,可他半月就回来了的事儿?”

伙计道“是长明寨。”

朱瑙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李兄不太关注天下大势吧?”

“有什么不好?”岳七见他不肯接,主动拉起他的手,把碗放进他手里,“快吃吧,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吴东望着岳七写满执着的俏脸,心中的愧疚愈沉重“你对我这样好,可是我……我不知该怎么回报你。”

岳七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