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抱双臂,头枕椅背,闭目思考的潘正道在脑海里勾画出一套作战计划的蓝本来。

“号外!号外!抢救汉冶萍委员会已经募资九百万!”

嗯,就该是这么着的。黎元洪满意了,转身进门。

“论素质,三十三标略比三十五标强一些,所以,我考虑把日式军械全数装备三十五标,那边有二位张司令都是士官生,熟悉日式军械,正当利用。少石兄,对此可有高见?”

“哄老子!这么大的雾,炮队搭的火车能开出来?”翟彪顺势反扭了程汉生的胳膊,把他压得低下头去。程汉生可不是认输的主儿,抬脚狠狠一踩,翟彪惨叫呼痛,他趁势挣脱跑远,雾气中传来他的笑声:“哈哈,彪子,炮队交给你了,老子没空陪你,弟兄们,别跟三营捉迷藏了,去孝感喽!哈哈。。”

来客显得很稀松的回了礼,才道:“北军总参谋官徐树铮。”

四省联军交了好运,黎天才以淞沪防营为基础的江南第一镇则倒了大霉。5日下午,打着援鄂北伐旗号的江南第一镇船队浩浩荡荡的出现在黄州水面,黄州城内的分府警卫一、二营,黄州独立营、罗田独立营已严阵以待。

“立即办。”黎元洪情知这件事很可能打击孙文和南京威信,从而改变目前南京临时政府中武昌派的弱势地位,故颇为上心,立即指示金永炎去邻屋整理人选履历材料,当然是供何向东挑选了。

到得1911年,辛亥革命了,孙中山快当临时大总统了,何向东对汉冶萍反而更加担心。

“亡国之危迫在眉睫,单以国家之力办洋务,行新政,来得及吗?甲午年,中国有号称远东最强大的舰队,结果怎么样?庚子年,数万清军,数十万拳民攻击八国联军几千人,打不动,等八国联军得到增援,裕禄在杨村战败自杀,北京城破了!这些,都证明曾左李张的新政、洋务有极大的局限性,无能发挥出四万万人拥有的强大力量。如果说新政,那么,我们可以把减租减息作为第一条必行之新政来推行!各位愿意吗?”

“那个孙中山就是孙大炮吧?听说他一炮就能打垮朝廷。”

“裘。。”

黎元洪大惊道:“谁说我可以栽培第九镇?少亭,都是谁在瞎说?”

开张第一天就有生意上门,可惜代表处不是做生意的,而是鄂军第九镇在上海南市的一个落脚点,今后会按照何向东的意思建成一个“形象窗口”,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否则,夏建民就应该穿军服而非一身长衫外罩棉袄。

简单的移动一个营或一个队,骑兵突击兵力集团就面对一个步兵能够充分发扬火力的宽大正面!而在进攻作战中,三角阵型完全可以倒转或正立,以两个营分左右翼突击,以一个营为预备队随时投入突破口扩大胜果;又或者以一个营为突击兵力,两个营作预备队,呈梯次投入,始终保持对攻击面的压力。在防御作战中,若标防御正面宽,则以两个营为一线,一个营为预备队;若标防御正面较窄,则以一个营守一线,两个营为反击预备队。

武昌洪山刘家祠堂的黎元洪闻讯,气得七窍生烟,正在此时,赵钟奇带来黄陂的电报。

刘成恩立即记下这位此前名不经传的将领,姓名、字号,身高、样貌,都在脑子里记的清楚。

何向东“念”字没出口就及时打住,裘三升没多少文化,北军军士多半如此。接过电报迅速浏览,随手递给潘正道。

老头子已经生出的疑心不是那么容易就打消的。冯国璋心中暗叹,面子上却没有流露出分毫来,手指地图向易乃谦说:“举轩,你看何向东摆出这副局面来是何意思?”

炮兵军官们若有所思,步兵军官们大多抬起头来看向总指挥。他们明白总指挥为何要让杨分督的大哥去上海订购钢锹了。钢锹,似乎就代表着一条蜿蜒于地表的长龙。

“慢!”黎元洪喝住赵钟奇,又道:“听说黄克强派夏受之的侄儿,叫,叫万什么的参谋去黄州,不知回来没有?”

“你的意思。。”

电文很短,语气很严厉,后果很严重,刘成恩匆匆一瞥就能看明白,却假装尚未看完,暗地里猜估何向东的意图。逆军要反攻汉口,这不是什么秘密,若能侦知逆军反攻汉口的时间、兵力构成,那才有用。可惜,电文里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何向东才会大方出示。那,何向东会如何应对汉阳方面令其进攻滠口之事?

何向东晃动手里的宣言,问:“弟兄们对这个小册子有何评价?”

裘三升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缓步走向潘新荣。潘新荣沉腰扎马,做好架势,眼见裘三升越来越近了,大吼一声扭腰甩胯侧进半步,双臂突伸抓向裘三升的双肩。裘三升左臂格挡将潘新荣双臂打开,右手闪电般拍向潘新荣肩胛,右脚一抬,潘新荣用力太猛又受肩背推力,收势不住却被对手的右脚勾了双腿,顿失重心向前扑倒。

歼敌千余,又新得两百余骑兵,让第一独立混成协成了真正有步、炮、骑三大主力兵种的混成协,喜讯接连传回黄陂,何向东亲自到西门迎接第一标。

田金榜对此嗤之以鼻,大声下令:“三营一队,上!一营三队,向三营报到!”

“又要打?”幺婶皱了眉头,军医院已经快被挤爆了,再去打一仗回来,又不知要塞进多少伤员。不管是自家的还是清狗那边的,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赶明儿不打仗了,还是一家子。

“世兄,正涛是分督了,不可以小名称呼。”

“回总统官的话,标下是清河陆军中学考入北洋将弁学堂骑科,当兵五年了。”

亲临过汉口前线,何向东才能切身体会到,宋、黄等人确实尽力了!可惜啊,如果当日宋锡全、黄振中任何一人微微弯腰与何某人谈谈,他们兴许就不会选择逃跑。今夜,对冯国璋和他部下的两万五千多军队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深夜的旷野上时不时响起一阵枪声,那是主动去吸引敌骑、脱逃无望的侦察队员最后的战斗。杨正礼趴在地垄沟里,枯黄的棉树铺满全身,屏息等待敌骑走远后慢慢爬起来,向刚才响枪处看了一眼,发足向黄陂方向狂奔。

张振武待黎元洪出门,霍然起身,面对安坐的何向东大声道:“何统领,革命已经到生死存亡的关头了,你的一万部队在哪里?!”

“是啊,清军水陆夹击,不好对付啊!大哥,你得提防侧翼,特别是左翼。”

“英节,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美的事物,所以我们还有追求,还有理想,还有不懈奋斗的理由。革命军中存在的种种不完善之处,不就是等着我们在鄂东作出样板来再行推动改良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自然的直线,路,人生的,革命的路,从来都是弯弯绕绕、曲曲折折的,考验的就是革命者的心性!像你这般,还没被敌人打死,恐怕就被自己人给烦死了,还拿什么干革命!?”

“号外!号外!最新消息,湖南、陕西两省响应革命!”

“不管这些,我们要做的是一次战略推演,糅合了今晚所讲战术的战略推演。记录下这次推演,就算是给武昌的战略建议了。英节,去把弟弟安排一下,我们等着你。”

何向东猛然回头,朝杨虎点点头,说:“第三,积极防御作战中的牛皮糖战术。”

晌午,城南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随即有人高喊:“舰队!清军舰队来了!”

如果北军攻击重点首选黄陂,那我稍事抵抗就弃城而走,整军才是关键,没必要消耗力量保卫黄陂,其实是把黄陂当做包袱丢给北军后,偶尔组织力量骚扰一下,也算分了北军之势;如果北军攻击汉口,那我就安然在黄陂整军,时不时袭扰孝感、祁家湾、滠口一线,检验整军效果、锻炼部队是主要目的,顺便给那袁世凯、荫昌什么的添点堵。

“呜——呜!”汽笛短促的响了两声,两名军官跳上车厢门口的踏板,其中一人向月台上的调度员陶毓树挥手示意,陶毓树打出“可以发车”旗号。司炉爬上车头,不多时,车头烟囱冒出滚滚浓烟,“呜”的一声长鸣,火车缓缓开动。

“是!”

凌晨,黄州府衙里,得知父亲被害消息的杨正涛、姚青松二人皆以肩上重任为念而强忍怒火,接受了余文定呈上的防营、府县官员名册和府库、各地团练册页后,由姚青松执笔拟发了“黄州光复,鄂军都督府黄州分府即将成立,请都督府速派员协助”的电文。

何向东伸手在张少雄肩膀上拍了拍,以鼓励的语气道:“刘家庙方向还是要打一打的,你就留在我身边当参谋吧。”

新军的地位高,新军选拨人的标准也高,湖北新军初创时就由张之洞亲自拟定了“选兵八条”,无形中提高了军人的地位,把扭转了“好男不当兵”的社会风气,引得一大批青年读书人投笔从戎,有文化的军队接受起革命思想来也是相当的快。

赵钟奇是文案师爷,也掌管二十一混成协的营务文档,处理琐事,第二十一混成协的革命军官兵都知道有这么个人,甚至连第八镇的官兵们也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