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小雅怀着忐忑的心情给纪宁宁发来消息,打探明天的试镜相关:

然后不明就里的转首向二楼方向看去,一时没搞清楚状况的眼色里,有不解亦有期待。

继续垂头,乖巧老实。

“我先猜一猜。”高琴声音温缓,慢条斯理地说:“你在秦识家住的这几天,不管客厅、厨房还是你的卧室,你都尽可能保持原样。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害怕给秦识添麻烦。你认为,那是他的家,对你来说只是一个住的地方,即便你很感激他给你提供了这个住所。”

她趴到桌子上放松有些僵硬的背和整条脊椎。

秦识收留她完全出于一片好意,要她编造谎言含糊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觉得,这件事没有说谎的必要。

其实他也才二十三?还是二十四岁?

秦识也是感叹,恋爱还没谈上呢,先把可行性分析报告给做了。

迅速看完乌小雅小作文似的心得体会,再看秦识,他那表情简直不要太内涵!

十七、八的年纪摆在这里,能稳到哪儿去?

见她呆若木鸡的模样,秦识好笑地问:“我对你告白了吗?”

秦识嗤笑了声:“唐景珩拿穿开裆裤的情分要挟我,来不了也要来。”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又道:“也好吧,昨天说好要教你些东西,先看看再说。”

当时学院外围观的人可多可多了,因此她还上了学校的论坛,被热烈讨论了好几页。

秦识满意的点点头,忽而想起早先唐景珩调侃他是养尊处优的少爷,稍作一顿,对她解释道:“箱子看起来不够结实,所以才让你上去。”

纪宁宁顺着她说的人名带入剧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抬起头迎上那双期待的眼神,心情无比复杂:“你们也不怕被大话粉打死……”

应该没人看到。

她将长发束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柔软的碎发自耳鬓边蜿蜒着往下垂散,勾画出她清秀的侧脸,白皙细腻的皮肤,倔强的眉眼,浓密的长睫,挺翘的小鼻子,和红润的唇瓣。

这于他们两个当事者而言,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我好像没有不讲道理非要拖你去民政局登记?

满载而归。

乔欣没劲的撇了下嘴,转而,抬起手冲纪宁宁打招呼:“嗨~”

几个意思?

也是在那天,父亲将清俊的少年带她面前,交代她说:“这是你秦识哥哥,刚从国外回来!你带他在厂子里转转,玩会儿,买两根冰棍吃。”

藤子站在外面,开玩笑说:“把你锁屋里,跟坐牢没什么区别。”

持续震惊中,她不解地问:“你、刚搬家不久吗?”

秦识拿出带密码的感应器在所属楼层那么一扫,纪宁宁站在他身后探长脖子看新鲜,心说王八楼的安保做得真不错,还心说传言学校不少表演系的明星同学在这儿买了房,没准是真的。

刚进市区,纪宁宁没法儿根据路线推断他的想法。

此刻在网上疯传的那张照片里,纪宁宁并没有露出正面,吃瓜群众还猜玩身份大猜想,别他们自己主动送人头就没意思了。

唐景珩自来熟的坐在她旁边,将手机调到全景拍照模式,稳住镜头在秦家客厅来了环视,极富技巧性的只把纪宁宁穿着粉色拖鞋的脚纳入镜头。

秦识的意思是:解除婚约这件事,今晚暂时先不说。

*

纪宁宁站在玄关,全身僵麻,嗡鸣得快要缺氧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噼噼啪啪的碎裂开。

纪南筠的老伴高琴直接带着小孙孙离开a市回老家,相依为命过日子。

阿喜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紧绷的全身只有喉结干涩的上下滑动着,举着柴刀的手,愈发抖得厉害,暗示了他动摇的杀意。

这一幕对手戏,两位主角都在压抑,压抑中不经意的释放流露出反差的情绪。

纪宁宁被如是紧迫感牵动,忍不住叹道:“不愧是提名了最佳男主角的演技。”

“确实。”秦识的感叹和她大不相同,“不枉费这场戏我拍了四天,教了他八百遍,终于给了我我想要的东西。”

“……”

秦识吐槽完自己选的男主角,果断将这一幕暂停,转问纪宁宁:“看出什么?”

纪宁宁结实的愣了一下。

考题范围都不给就问……

临阵脱逃不是她的风格,快速将画面审度一遍,纪宁宁凭感觉道:“构图。”

秦识坐姿轻微像她倾斜,握着遥控器的手伸展在沙发靠背上,若是有第三个人在场,从远处的某些角度看的话,会误以为纪宁宁靠在她臂弯里。

“继续。”秦识漂亮的手指在遥控器上轻轻敲击了两下,惜字如金。

纪宁宁就看着静止的屏幕,道:“这场戏是主角第一次正面相遇,定格的画面表达了很多东西。镜头从屋里拍过去,把构图均分成三格,两位占据两格,晨曦从盲女身体左侧和门框形成的缝隙里刺进屋里,把剩下一格分开,那一格里是倒在血泊里,死掉了的父亲。”

秦识眉眼沉敛,不显情绪,听她说完后没认可没有反驳,按了‘继续播放’。

接下来的场景里,盲女和阿喜展开对话。

她问他是不是隔壁村的那个人。

阿喜也疑惑了,试探的开了口,反问:“哪个?”

盲女先是吓了一跳,出于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彻底确定面前的人不是父亲,而后她很快恢复平静,摇头说:“我也不晓得,阿爸托人给我说了亲,我答应了的。阿爸说那人是个孤儿,家里没人,愿意到我们村里来……做我丈夫。”

巧了,阿喜也是孤儿,家里没人。

没有人便没有牵挂。

去哪儿不可以?去哪儿不是家?

阿喜放下高举的柴刀。

盲女似有感应,未得他回应,便紧着问:“你叫什么名字?是来做我丈夫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