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有几个女孩走进来,看样子好像是刚刚在场上打篮球的学生,她们的运动服上写着“日语系”的字样。

我点上一支烟,这想法让我自己悚然心惊。我看看她的脸,她从来都有健康红润的面色,朝气蓬勃,欣欣向荣。这最初吸引我的生气,跟我此时颓唐相比,更让我觉得心中委屈。

“不至于。”

菲过来,旭东握她的手:“你是菲?久仰,久仰,你是中国人吗?你看起来好像外国人。”

“快点菜吧。我饿了。”我说,“你喜欢吃什么?”我把菜牌给她,不小心将小茶碟碰落在地上,摔得声音清脆。

程家阳

“走得匆忙,到了那边事务太多,所以没联系你。”

来人是刘公子,在外面向我招招手,然后推门进来。我坐着跟他握手:“嗨,真巧。”

若是在几个月前,这恐怕还是让我悚然心惊的话题,现在说起,心里是淡淡的情绪。

“我就喜欢这个。我最喜欢的书就是笑话新编。”

在她讲解的时候,我用手机给她照了很多照片,她起先向我瞪瞪眼睛,后来知道也是拿我没有办法,干脆故意摆了美美的姿势给我。

“我送你。”他伸手就拿来裤子。

“等我送老外离开的。后天吧。”

我已忍无可忍了,我对医生说:“您看着办就行了呗,怎么这么多话?我看牙,医生拿个钻子,捅一捅就完事了,什么时候说这么多话?”

而我看到的,这是一个大约五十米左右的小居室,除去厨房,卫生间和走廊,还有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大的也不过10米,房间里的家具干净却非常的陈旧,更不要说没有任何的装修。

我说:“不,这,我。”实际上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大白天的?”旭东在电话的另一边哑然失笑,“你还真有雅兴。”

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一定有一个不知自己幸运的女人,把这个人伤成这副样子。

“欧拉拉,”我说,对其他的同学说,“大家努力吧。”

“我是家阳,旭东你忙不忙,出来见个面吧。”

我像这个报告厅里大部分的女生一样,眼不愿眨了,心飘得远了。

我用法语回答:“中国人。我说法语的。”

“太好了。”他搓搓手,“小姐,你不能呆在这里。”

“为什么?”我已是箭在弦上: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马上就要张口而出。

“一来这里不够安全,单身女性最好不要待在这里。二是,最后一班火车已经发走,火车站将在半小时之内关闭。”

火车站还会关闭?

我愣了一下,怎么教材上没写?

但他说的没一句不是好话,可是,那我去哪里?我向外看看,什么时候了?怎么咖啡馆都打烊了?

“我说得你听懂了?好,那我再说一遍英语……”

我赶紧伸手阻止,老实的说:“您看我的行李,我不知道去哪里。”

年轻警官看看我,为难的样子,回去请示同伴,又作一番商议,过程中那几个人向我微微笑,现在觉得刚才的想法真是武断,又觉得倒是为难了人家。

年轻人过来对我说:“不远处有为学生提供的青年旅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空位,不过,我可以把您送过去。您看这样合适吗?或者……”

他提的第二个建议是让我去附近的警署等我第二天早上的火车。

哪有这样的道理?留学的第一天就进局子?殊不吉利。

我说:“麻烦您带我去青年旅馆。”我看了看那边的几个人,又多留了一个心眼,我笑一笑:“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真的警察?”

年轻人也笑了:“我们不是警察,是巡逻的宪兵。我是实习宪兵祖祖费兰迪,我的兵号是……”

我作放心的样子,笑着说:“啊,是宪兵啊,哈哈……”

转身就掏出小本子,用汉语写道:我如果遭遇不测,是被一个叫祖祖费兰迪的实习宪兵带走,他的兵号是……写完了,自己就有点发呆,这是写给谁呢?谁会看到这些字呢?

程家阳。

我缭乱的写他的名字。

人长得高大就是好,我沉重的箱子被年轻宪兵轻巧的提起来,大步子迈开,代我离开车站。

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走得真是不远就到了青年旅馆。我真幸运,还有空床。价格已经为世界各地的青年学生压到最低,18欧元,我没敢换成人民币想。

登记完了,宪兵对我说:“现在是两点钟,您的车是什么时间?”

我拿出车票,看一看:“六点半。”

“不要晚了。再见。”

“谢谢您。再见。”

我洗了洗,青醒白醒的躺在床上。

虽然旅途劳顿,不过,心里是新奇而兴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