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哩，他搬了三趟呢。本来我第二天要告诉你，衙役就到了，吓得我这么长时间都不敢说。”
“好，去吧，照着这个写到石板上。”
提起往事，七大爷就情绪激动，自己眼睁睁看着杜仲德受罪，却碍着誓言不肯说出实情，丰娘和杜仲德没有和他计较，以德抱怨，传了他儿子手艺，现在，他就想为东杜那边做点事情，不然这后半生，也活得不安稳。
“到底怎么回事？”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当年胡家搬迁过来，杜仲德已经两岁多了，这个内情，便没人知道。
张建成又把七大爷告诉他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县太爷见是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便摆手让他出去。
丰娘担心女人，也顾不得很多，跟着七大爷身后，进了茶寮，那个男仆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便站起来：“我这就给大爷说去。”
“大老爷，我家可奇怪了，祖父祖母偏心得很，都不待见我爹。我爹爹在家就像是个奴才，干活吃苦都是他的，享受却是伯伯叔叔们的，兄弟几个中，读书最好的是他，祖父却找了借口，逼着他在家种地，其余几个学得和他差多了，却都能在学堂混日子。
张建成是个急性子，站起来便走了，不到一时辰，便急匆匆走回来，一脸的气愤和无奈：“表哥，全让你猜着了，杜叔贵说，他贩私盐就是杜仲德撺掇的，还说赚的钱也交给了杜仲德，杜仲德拿了钱，去年种了很多桑树，还建了蚕房，今年春天养蚕发了财。”
“哦，还在那里啊，这都一年多了。”
崔氏悄悄给丰娘说：“不用给这么多的，彩菊她爹那么有力气，冬天在榨油坊出苦力，一个月也才四百文，管吃饱，你这里吃得这么好，给四百文大家都满意着呢。”
燕然太小，没能进蚕房，但却担负起了管理家务的重任，她身体年龄七岁多，心理年龄二十多，帮娘亲做个饭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围裙的口袋装满了，孩子便跑回家，把收来的吃食放起来，再转身出去拜年，用空出来的口袋收零食。机灵一些的小孩子，一天下来，收集的零食能吃到二月里。
不就是一盆菜嘛，送就送了，爹爹是秀才，不能传出坏名声，这是燕然的想法，她没想到娘亲做这些，还有别的意思。
不过，在眼下这个时代，多的是干打垒建成的房子。
崔氏是个有心计的女人，也捡了不少的桑种，准备种到自家院子里，万一丰娘那边雇到人养蚕，她也能跟着养一养。
丰娘看到女儿这么小，就替自己分担那么多家务，心疼不已，正思量着，是不是再雇个人，有人却寻上门来。
慧家家业大了，一时也察觉不出，杜叔贵钱来得容易，不管是老婆，还是老娘，给钱的时候都大方得很，老杜家大院的日子又好过了。
“红儿比燕然大三岁呢，怎么穿得上？撑坏了你赔不？”
晚上，燕然和英睿都睡了，丰娘轻手轻脚，端出一个大笸箩，里面全是铜钱，她拿着麻绳，一个一个往上穿，一边穿，一边念叨：“吉庆有余穿一串，来年光景翻一番。”
燕然尬尴地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道：“我听他们说，杀猪菜，就是杀猪时做的菜，把猪骨头炖了汤，放酸菜，还要加猪血、粉条、辣油……”燕然做出想不出来的样子，眼睛朝天上看。
张财主的妻子倒是个实诚的，知道这边家境不好，来时带了一大包袱大人小孩的衣服：“还请杜娘子莫笑话，我这也是被逼无奈，这些衣物，权作酬劳。”
丰娘把两个门帘都看过了，收了一个，退回一个：“这个不行，针脚太粗。”
张财主脸色尴尬，他儿子六岁启蒙，已经换了四个先生了，头一个还教了八个月，最后一个先生三个月就实在受不了了，小家伙是有些小聪明，可这份聪明不往正道上使，让他非常无奈。
“别哄我了。”
“我，唉，然儿你还小啊，四叔拿什么和胡家人比。”杜季显脸色黯然。
这话不小心让丁氏说漏嘴了，杜季显便开始恨起那两兄弟来，听闻杜仲德成绩很好，下一年很有可能中举人，杜季显便起了心思，过了两天打听到杜仲德回到家中，他特地走了一趟。
想到白白给了小卒十两银子，他的心像被虫子噬咬着一般，回到住所，依然满腔愤恨。
丁氏气得跺脚，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孙女控诉的，她跺跺脚，对黄氏道：“回！”
“贴布绣，她一个月都能做出五六个来。”
王力刚在镇上的铁匠铺定做了花纹刨刀，开始加工棉门帘的撑扳，燕然和林大娘忙忙碌碌，负责喂鸡、喂猪。
崔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留下柳条筐，跟着丈夫走了回去。
“恩人娘子，吾主人的远亲服了药，也见好转，他甚觉神奇，想要资助恩人银钱，让您能买来药材，继续施药，不知恩人意下如何？哦，对了，吾主人说，你们晚上的食宿，都由他包了，另外还给你们发工钱。”
那妇女看着奄奄一息的丈夫，咬了咬牙，接过丰娘手里的粗瓷碗。
丰娘心中大惊，但却不敢吭声，暗忖青蒿嫩芽都可以当菜吃，燕然这么做，也没什么坏处。
逃荒过来，每日辛苦，只能勉强混饱肚子，家里连隔夜的粮食都没有，更别说能拿出钱来看大夫了。
“伯俭这一回县试，考了第十二名，肯定今年能考上秀才的。”……
这个世界的里，降低自己的辈分和年龄，是尊敬别人的表示，其实，她的年纪比丰娘大不止十岁。。
丰娘也很高兴：“若是这条路走得通，娘还会做豌豆黄、豆沙包呢。”
丰娘柔声道：“这个也不急，夫君你还是安心备考吧。”
比自己想象的好多了，四面不漏风不说，房子的基本功能，都具备，还有一面大火炕，只要够勤快，攒了干柴，不怕冬季天气冷。
“大哥，你为了阻拦我考试，竟然把我赶出家门了？”
燕然小声说了几句。
“有可能的，你祖父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