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微酌踩着油门碾过大片静谧繁华的夜色,听着电台潺潺如流水般的音色一句句把她的作品娓娓道来、细细讲了一遍。

桌上放着一本杂志,恰好是那天在咖啡厅谢幸翻的那本,after的,她随意翻了翻,感觉这家,真的这几年如日中天。

他从她身侧推开车门,坐了进去,转动车钥匙,顺口问:“怎么有我的电话?”

“嗯?”他扬着尾音,痞气十足又温柔客气的问。

景微酌进了车,直接拐去她说的地方。

卢涧杨明了的点点头,到了客厅,让她坐,他去给她倒水,“你少喝点咖啡。”

“每天都在休息。”卢潇在沙发坐下,叠着腿。

“大佬是真的有钱,一出手就上亿,也不知道怎忽然对这学校情有独钟,以前没听说过啊,他似乎也和这学校没什么关系。”

说罢,他边转身往沙发走去,边又说了句等我一下,随后到了沙发,他坐下打电话。

两人目光交缠,一个比一个无辜,默了默,卢潇:“我们不熟啊,自然而然就没有说了。”

卢潇转身。

她妈妈微笑点头,“嗯,你要休息哦,多休息。”

导航已经把这段在修的路录进去了,卢潇写上目的地后,看了看新的路线,新的要路过after大厦。

车停在车库,钻进车厢后,卢潇随手打开里面的播放器,音乐起来时,车刚好缓缓退出去灯光羸弱的地方。

约的咖啡厅在市中心,开过去要十几分钟。

转过开阔的大道,进入商业街后,这座城市的繁华尽显,入了夜,街上全是零零散散逛街的人,或停或走,在夜色里慵懒惬意非常,开车只能慢慢来。

她倒是不急。

一路上看着林立的高楼,楼墙上闪烁的霓虹灯与广告,又看看红灯,停停走走。

开了十五分钟后,车子终于出了商业街,咖啡厅在前面广场的一个角落里。

停好车下来的时候,卢潇随意瞥了眼广场对面的墙体上一幕广告,是一个歌手在唱一首中文歌。

旋律、歌词,乃至画面,都熟悉到她脚步自然而然的滞住,仰头去看。

是她几年前为一个品牌写的推广曲,偏古典大气的风格,但和品牌意外的撞出很有意思的火花,评价很高,以至于传唱度一时很广。

她当时借这首歌名气直接更上一层楼。

很快近十秒过去,被旁边车辆的刹车声拉回过神来,卢潇嘴角轻勾,瞥了眼身旁的车后,关上车门,拢了拢被风吹开的外套,几步后踩上咖啡厅的大理石台阶,推开门进去。

谢幸在中间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坐着,一手手指在桌上轻扣,另一只手在翻一本品牌杂志,看到人,随即招手。

走近了,卢潇听到桌边看她的人说了一句,“哎,脸色不错,身体应该也挺好,那我就放心了。”

卢潇轻笑,坐下,待侍应生过来点完餐离开,她开口,“好了,我刚旅行回来。”

谢幸端起杯子,眼神扫过去,“怎么?找灵感?”

“……也不算。”卢潇仰头透过淡蓝色的玻璃,越过层层人影,瞥了瞥外面高楼上的大广告牌。

“就是病了大半年,每天白天黑夜两个时间,什么都没想,现在感觉人懒洋洋的,没什么工作的热情了。”

说完,她牵唇一笑。

谢幸抿了口咖啡,听完她的话,也觉得很正常。

随着她的目光望出去,听了几秒歌曲后,由衷开口:“这首真是经久不衰的,这就是你的热情啊。”

“不,现在就是有品牌来找我也不想接,真的颓废了,你不知道无所事事看看日出日落的感觉多好。”

“……”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均都失笑。

侍应生端着放有一杯黑咖啡的餐盘走来,卢潇把顺直长发挽在耳后,仰头微笑,“谢谢。”

人走了,她再扫了一眼外面循环的广告,收回目光后端起咖啡。

“说是这么说,但你都跑出去旅行了,说明还是想找找感觉的。”好友多年,谢幸觉得她还是了解眼前这个人的。

说着,她目光来来回回,在外面广告与对面精致的一张脸孔上徘徊。

这个人出道至今,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想“放下”过,是一个真喜欢这份工作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喜欢活在这个音乐世界里的人。

那张五官精致非常,气质绝然的脸孔,放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都是顶尖的,可她真的多年就只游走在隔壁安静的音乐圈,还是一位只写词谱曲的幕后词曲家。

如果不是性子认真,从血液骨子里对这份工作有一种执着与喜欢,在这个浮躁的圈子里,早就被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挖走了。

谢幸把自己想的说了出来。

对面长发披肩的女人舔了舔湿润的唇瓣,闻言唇角抿了抿,半晌没有说话。

谢幸在她的神情里,觉得自己完全说到点了。

但是,最终,对面的人轻轻一勾唇角,清浅动听的声音传来:“也不是,主要是我这个赚得也不少,懒得换到幕前了。没那么高尚。”

“……”

谢幸噎了半晌,忍着想揍这个睁眼说瞎话的人的冲动,端起咖啡喝。

咖啡厅里放着一首舒缓的英文歌,凑巧是她们俩合作的第一首,好几年了,不知道是侍应生发现了她们俩,特意放的,还是凑巧。

卢潇卧着棕色绒面的沙发,人侧眸看看外面匆匆的车水马龙,又收回来斜睨两眼朦胧灯光下,咖啡厅内的慢节奏生活。

生过大病的人可能心境都会有种变化,从前眼底再光辉闪耀的东西,在生病的过程中都会渐渐软化不见,消弭,最后变得什么都不再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