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情,是一种深深热爱过并始终未曾放下过的深重情意。

脚炉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是张氏给他们俩特备的,到底戏台这儿还是半露天的,兜面吹冷风,就算穿得厚,一会儿席上的菜也定有那点着火的锅子,可到底也冷,特别是姜毓那小身板儿,一看就不抗冻。

一面喊着,姜毓也赶不及自己匆匆忙忙下了榻,趿了鞋往妆台前奔去。

姜毓是知道张氏的,别看之前张氏在她出嫁前那是与她家教严苛,半个越矩的字儿眼都不会与她提,她院子周围的那些婆子要是敢说荤话的让人报与她知道,那都是立即撵去外院儿的,连着出嫁前送小画的时候都没说几个字。

“我可不是找你邀功来的,只是看那安邑侯府的老夫人似乎不是个和善的,所以报于你知道,改日你在朝里遇见那安邑侯家的二公子,才好同他说说这事情。”

“嫂嫂和金姑娘喝茶,尝尝本宫烹茶的手艺。”

福阳公主没有抬头,只是低眼看着桌上的茶盏,温温弱弱嗓音很好听,却也有些细微,叫躲在不远处的姜毓和金月虹险些没听清楚,可那婆子就不同了,一开口就嗓门洪亮,里头的傲气真是挡也挡不住。

怎么说

翠袖争不过金月虹,也不敢真,低了头不说话了。

“你可千万别,你没听说过他那些名声么我倒是怕她欺负你。”

祁衡一进屋,丫鬟已经将盛着晚膳的食盒拿进来了,却不见姜毓的人影,也不见她身边的那两个丫鬟。

姜毓知道这是肃国公府的态度,她偏向了祁衡,所以这是要与她划开界线的意思。

“是。”

“什么”祁衡根本不知姜毓在讲什么,“锦月是谁什么话”

薛阳朝那个禁军统领笑了笑,都曾是军中之人,留下两分面子,薛阳伸手朝大门外一引,“魏统领,请。”

“因为”

姜毓的喉咙有些发紧,可还保存着理智与清醒,“可我听说,先秦妃病后,宫中是有派太医来瞧过的。”

柳庄头让那架势给唬了不止一两次,急冲冲将姜毓的身份先表了,说是禄王妃到。

刘嬷嬷的眼底有些悻悻,“王妃这样宽厚仁慈,只怕会纵容了那些小人。”

里子虽然已经没了,但脸皮都还留着没撕破。

庄慧娘生着一双盈盈的秋水眸,原本是一双极惹人垂怜的妙眸,可若是强硬起来,也是别样的一种如霜冷冽。

原本是不怎么困的,出来走走,反倒是无聊地有些犯困了。姜毓掩唇打了个哈欠,正是想开口说要回去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远处有惨叫的声音传来。

“这个”刘嬷嬷微微沉吟,转眼看向翠袖翠盈。

祁衡脑中的思绪飞快走着,忽然就想着了一个主意,脱口道

院儿里静静的,桌上的烛火兀自跳跃着,不过多时,外头有隐隐的人声传来。

姜毓实在受不了这欲言又止的做派,再说到了这份儿上她也没有不追问的道理,便道“若是实情何来胡说,韵儿,你但说无妨。”

“王妃辛苦了一日了,早早洗漱安置,莫要累了自己,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两三句话,不仅驳了太子妃话里要塞丫鬟的意思,更是将她想塞妾室的深意也给直接翻出来回绝了,所有的话都明晃晃\\\\裸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可谓是真将所有的口都给堵死了。

“齐王妃怕是不知,庄姨娘虽是姨娘,但身家清白,也是良家子,她代王爷掌管府中庶务多年,要是再诞下男嗣便是实实在在有功与王府,怎么就不能请封侧妃了”

“咳咳。”

想想他差不多近而立之年在朝廷上也没有什么根基,将来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性子还这样乖戾嚣张,也不知道哪天会不会横死街头。

庄慧娘低着眉浅笑,一点借姜毓的话充大头的意思都没有,谨慎稳重,可见一斑。

姜毓忽然有点坏心地想,聂儿争宠的手段这么厉害,庄慧娘又这般得宠,怎么她俩没掐起来,要是庄慧娘昨晚也动手,再把祁衡从聂儿手里捞回去就精彩了。

姜毓深吸了口气,计划失败,她只能自己先起个头了。

“叶姨娘只是个妾室,王妃何必这样上心,把绿玉膏都送过去了,咱们陪嫁过来绿玉膏的可就这么一罐。”

说来同在一府,按规矩主母就该时常召妾室过来请个安训个话什么的,但姜毓心里特别不愿意和这些妾室扯关系,一则祁衡这几个妾室估计都跟她大哥姜易一样大,几码比她长了五岁上下,还比她早进门,个个都是姐姐辈儿的,有几家妾室各个年纪都比主母大那么多的

姜毓问“妾身为什么要怕王爷”

那个拿着带血长剑的男人,那个仿佛地狱来的修罗使者一样的男人,他手中的长剑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或许是今生遇见他只见到他的狂傲骄矜,却淡忘了他杀起人来其实是那么地决绝利落。

青梧轩的大门已就在眼前,抬头不过几丈长短,她今日无论如何都是要见到祁衡的,若是过了一个晚上,怕是谁都不能保证刘嬷嬷出来的时候还是囫囵个的。

金月虹说起这些就来劲儿,两眼都是放光的,瞧着姜毓的眼睛满是期待,不知是想姜毓去看马,还是自己要去看马。

“是。”

刘嬷嬷真是一口老血哽在心头,这姜毓,以前没出嫁前只觉得她性子敦厚柔顺,是个贤良的女子却也不失当家主母该有的大气,但没想到嫁进王府之后竟然可以这么面儿。

祁衡莫名其妙被姜毓甩了一脸,脾气腾腾就上来了,呵斥道“放肆哪里学的规矩,你给本王站住”

“姐夫说的对,姐姐身子不好,还是该小心着些莫要在外头待得久了。”

进了门,姜毓就被张氏拖着在屋里头动不了了。原本这门亲就结得不情愿,结果今天姜毓的马车门一开还没有祁衡的影子,张氏心里就跟刀割似的,可见祁衡对姜毓的轻视之意。

不识好人心。

姜毓垂眼端了茶盏,明摆着的端茶送客。聂姨娘觑了姜毓两眼,又瞥了庄姨娘一眼,眉眼间有些悻悻,跟着站起身来行礼,“妾身告退。”

“孙儿明白。”

“原以为是无缘咱们皇家了,倒是没想到,让衡儿捡了这个便宜。”

姜毓还在羞方才的事情,不敢多转头去看他,慢吞吞地用完膳,又慢吞吞地洗漱,待换了寝衣从屏风后磨磨蹭蹭出来,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祁衡时,却见榻上那人一动不动,已是靠在了大引枕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