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自己能够活到别人的身子里,再走一遍人生之路,说她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或许就是骨子里是自私的吧,反正确实没感觉到霸占了别人身份身体的愧疚感什么的,那玩意儿,从来都不姓她,只要能让自己好好活下去,无关的人和事,她从来不会在意。

“你伤得不轻,额头需要半月伤口才能复合,左手严重脱臼,致安已经在你昏迷期间为你复位了,安心静养七日左右,应该就能自由活动了。”

林倾华压制住特木尔的长腿微微使力,同时眸光微闪,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刻的左手有多痛全身有多酸痛,头疼又有多剧烈,只是此刻她还不能倒下,若是倒下,那刚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林倾华虽有些懵,但见着这些人看货物一般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由一笑,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死了吗?即使醒来,也该在医院,但是……看这场景,不像是在拍戏!

帕克一愣,转身坐下,“你想做什么?”随后想到什么,又一下子站起来俯视着她,不可思议失声道,“不可以!这么多年你都过来了,现在怎么可以放弃!”

云致远走近,站在澹台渊身后,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直致不见踪影,恍惚片刻,才淡淡开口。

澹台渊长睫微动,“该怎样就怎样吧,”说完转身,凤眸玩味,“温水煮青蛙,远比一次烫死要好玩,何况……既然已经放任了这么多年,那就不急一时。”

云致远望着澹台渊的表情,面色一怔,即随清秀的眉头微微一皱,想到了什么,一咬牙,单膝跪在澹台渊面前,

“那……属下斗胆,求爷在事成之后,放致安去宫家一趟!”

“致远,你越矩了,”澹台渊面色淡淡,拂袖转身,身材修长而立。

“可是……爷的……”

“本王的事,自己清楚!”

云致远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澹台渊厉声打断,闻其所言,又抬头,面色紧张、雄、又担忧的望着澹台渊。

澹台渊无声轻叹,声音飘渺,伸手以内力托起云致远,“你知道的,本王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至于你所操心的问题,于本王而言,从来都没有意义。”

云致远顺势起身,面色犹豫,“那……大小姐……?”

澹台渊拂袖动作微微一顿,即随又面色如常,“一切照旧,”说完又转身,“消息传到天池了?”

云致远退后一步,“还没,预计明日,即会到达。”

澹台渊眉头微皱,即随轻笑,说话声音飘忽轻不可闻,“本王倒是很期待天池皇帝老儿知道时,会怎样!他心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女儿,他也会像那个人一样,很在乎么?”

说完,不待云致远言语,便转身飘然离开,云致远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暗红色背影渐行渐远,微微出神,面上是掩不住的担忧,半响才无奈轻叹一声,提步跟上去。

林倾华半靠在车内软座上,感受着马车平稳的快速前进,眯着眼打量这辆贵族式马车,内里装饰全是采用的暖色锦缎,看来,澹台渊是故意的吧……她弄不清楚这是为何,为什么她一来,就如此反常?

想到这里林倾华再次抬臂揉揉眉心,想着自从重生以后,对这个动作,她好像越来越习惯了?不过,无论澹台渊这么做的出发点是什么,是好或是坏,于她而言都是一个契机,目前为止,她能做的就是安心受着……

“大小姐?大小姐?”

林倾华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贴近的清秀小脸,抬臂拂开绿阑正欲伸过来的手,自己半靠起来,眯眼,

“已经到了?”

“回大小姐的话,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只是奴婢看您睡得很熟,想着反正时间还早,就等您多睡了一会儿。”绿阑知趣的退后一步道。

林倾华嗤笑,“我那父亲大人……就是教你这样替本小姐做决定的?”

绿阑一愣,低头,“奴婢不敢。”

车内安静气氛顿显压抑。

片刻,林轻华才对她摆摆手,“好了,逗你玩呢,你先出去等会儿吧,”想着自己脾气似乎越来越大了?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下原本就没有皱褶的衣裳,掀开帘子踏下马车。

一眼可见这是一座天然公园的入口处,抬眼遥遥隐约可见公园里面,并不算高的几座山上长满了以柳树、梨树、桃树、青竹为主的各种植被,以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大门口一旁,立着一块石碑,上书:香茗山。

大理石大门旁站着四个小厮和几个丫头,正忙碌接待着前后接连而来的,不少华丽马车轿子内走出的,各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人来人往,显得颇为热闹。

“香茗山?”林倾华淡笑。

“香茗山是京都最有名的城中山,几百年来一直都是京内各府老爷、小姐,和皇室中人设宴招待宾客的首选地点。十三年前,皇上五岁生辰之时,凤鸣皇帝亲自携雪瑶长公主前来友访,其国宴便是由王爷在香茗山亲自安排布置的。”绿阑抱着七弦琴,走上前在她身后轻轻开口。

“雪瑶长公主?那个扬言非澹台渊不嫁的雪瑶长公主?”

林倾华淡笑,问道,目光望着香茗山大门前,来来往往的大家闺秀们,想着这个雪瑶长公主,可是这身体原主最崇拜的女子。

记忆中的澹台倾华也从没见过此人,只知那雪瑶长公主长得倾国倾城,且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普通公主的是,她深谙政事,且聪慧过人,又在整个皇室也深受宠爱,因此还被宸颜太子特许参与处理政务,在凤鸣地位比一般皇子还高,后妃见了她都得低头伏小行礼。

其实原主虽然生性冷淡,足不出户,但骨子里却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优秀一点,就像那雪瑶长公主一样光芒万丈名扬整个久洲高层;但因为对澹台渊的害怕,因为澹台渊的漠视,身边除了下人,也没有多余的人与之交流沟通,从小就只能成为养在闺阁的娇花;

所以她崇拜那雪瑶长公主,但更多的是羡慕,以至于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搜集,去知晓她的消息,梦想着自己也是那样的女人。

记忆中对这人的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雪瑶长公主曾在多年前就扬言非澹台渊不嫁,虽然当时众人都当童言无忌,但这么多年来,澹台渊一直未娶,而那雪瑶长公主竟年方十八还未嫁人,其原因,不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绿阑语塞,“额……据说当年,在香茗山上,雪瑶长公主确实这样说过。”

“那你说,父亲大人多年未娶,是因为钟情于我那已经去世的便宜娘亲呢?还是在等着雪瑶长公主呢?”

林倾华声音玩味,忽然转身,望向一旁一辆与自己马车相比也毫不逊色的华丽马车之内,走下来的一名虽然戴着面纱,但在众多千金中看起来依旧格外出挑的少女,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