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初三不好回答,阿泠的情况他都不是很清楚,只是道“阿泠情况复杂,三两言语,不便说清。”

时值年关,范家每年都要回乡过年,现在女眷先回乡下老庄,也不会引起注意。

阿泠想了想,若是让她和初三自立门户,可行性很小,首先一无人脉,二无人心,三无天时地利。

阿泠了解初三的武功,要在不知不觉得的情况下,进入县令府让不会武功的杜图滔坏掉一条腿的确不是很难的事情。

这落在阿泠眼里,就是他也在跳舞了。

两人边走边说,不多时走到了草坝中央,此时人已经很多了,阿泠发现,范大勇说的不假,这是年轻男女们相会的日子,灿灿火光中,倒映出青年男女的模样。

若是刚刚还有些不了解姚玉如的心思,但听了那么一番对话,阿泠倒是很明白了。

范大勇又热情道“既三日春找到了,赵兄赵夫人不如在寒舍多留几日,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她们早上朝小二打听,小二是当地人,了解此地的天气,照他的话说,珙县秋日少雨,可这种湿湿细雨下起来,没日停不了。

西南的房子没炕,衣裳在床头放了一整夜,用手摸摸,比冰凉的身体还要冷几分,阿泠口齿哆嗦地穿上衣裳。

今日经此一事,车队三成的人没了命,三成受了伤,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好,范大勇就安排原地休整一日。

“那不是什么好话,人听了总是不开心,若是气出好歹,赵兄可付不起责任。”

赶路烦闷,又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乐子,见这边发生了事,大家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不然还能怎么样”阿泠茫然地问。

阿泠又走了两步,她的心都快蹦出来了,这时一只手忽然搭在她的肩膀上“你等一等。”

戟岄收留她和初三两人,一不留神,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他重新在桌前小凳上坐下。小凳对着的方向恰好是阿泠的床,一抬眼就能观察到上面的动静。

她的头发也湿漉漉的,披在脑后,听见门口有声音响起,便擦拭着湿发边回过了头,黑发雪肤红唇交织在一起,而那张熟悉的眼睛在看见他之后,就轻轻地弯了起来。

沉默不语的陆琰冷嗤了一声“戟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滋味你知道了吧,还不快走。”

初三看了那么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整个人像是被锐而细的银丝勒出无数口子,疼的他全身痉挛,疼的他痛不欲生。他克制住自己眼眶的酸涩,柔声问“有你能用的草药吗我去找找。”

初三含糊地应了声要小心。

有人小声嘀咕“这么好看的小女郎,犯了什么大罪”

戟岄走后不久,阿泠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那声音沉稳可靠,坐在廊下的阿泠抬头看去,八月底的天开始转寒,冷风拂过,少年的衣摆微微摇晃起来。

戟岄朝外面看了眼,看见有人影在门口晃过,他赶紧捂住陆琰的嘴“你小声点。”

再者说,那件事影响没消,给将军府送去的猛兽和笼子都会遇见不可控的情况,普通兽场里的安全保障还没那么严苛,遇见那种事的概率岂不是更大,故兽场的生意最近难做,兽奴便没那么抢手。

良姜几乎是一想就想到了;“是初三”

初三唇角一下子就翘了起来,浑身顿时有了许多力气,这个状态好极了。他嗯了声,打开门个利落地闪身出去。

阿泠和魏芊芊已经走的很远了,初三的目光没有收回来,等戟岄叫了好几声,初三才低头看了他一眼。

兜铃不觉得她有错。若真是有错,那也就是错在她为主子排忧解难上了。

陈医将瓶塞捏紧“没有,都是些治疗伤病的药。”

见她沉着脸,良姜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正准备说女郎病重打发掉刘母,刘母先道“长公主病重。”

他一震,忽然转过头。

初三眼睛里的希冀渐归于暗淡,女郎这就是觉得不好的意思了,初三的大拇指渐渐往上。

初三浑身冰冷。或许她有几分温柔善良,可那是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举手之劳她或许不介意帮帮他。

阿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将药膏抹在初三的脸颊上。

初三对自己身上的伤很清楚,他的尾指少了一截,虽没照镜子,但也知晓他脸上被抓伤了一块皮肤,极有可能会留疤,他不在乎留疤,只在乎的是他的腿。

阿泠低下头,没吭声。

阿泠转身离开,不多时拿了用具过来,是一个木盘,上面有刀有烈酒有针线,兜铃忘记委屈了“女郎,你要亲自给他治伤”

那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厉害。”

“乘风是你照顾的”她笑着问他。

范大勇哈哈笑了两声“自然是打了。”他兴奋地望着初三,“有初三在,何愁不胜。”

范大勇这些年颇见识了一些场面,其中也有些将军,但他觉得初三和那些声名赫赫的将军相比,丝毫不差。虽然他看的不多,但昨日在县衙,初三那种平静又凛冽的气势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而且初三如今不到二十,还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