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走边说,不多时走到了草坝中央,此时人已经很多了,阿泠发现,范大勇说的不假,这是年轻男女们相会的日子,灿灿火光中,倒映出青年男女的模样。

“我不喜欢吃点心。”初三淡淡道。

范大勇又热情道“既三日春找到了,赵兄赵夫人不如在寒舍多留几日,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不,你现在有事。”阿泠不需要粉饰的太平。

西南的房子没炕,衣裳在床头放了一整夜,用手摸摸,比冰凉的身体还要冷几分,阿泠口齿哆嗦地穿上衣裳。

她夸的直白,还是阿泠最看中的医术。哪怕阿泠对谭清露也有戒备,她还是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比我厉害的人还有很多,比如我师兄我师傅,他们都比我厉害。”

“那不是什么好话,人听了总是不开心,若是气出好歹,赵兄可付不起责任。”

直到最后一个,来人明显脾气暴,见初三油盐不进,实在怒了“堂堂男子汉,竟然与妇人争执几颗米,实在是丢了我等男子的脸面。”

“不然还能怎么样”阿泠茫然地问。

阿泠握着包袱的手指微收,她垂下头,往前走去。

戟岄收留她和初三两人,一不留神,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阿泠嗯了一声“是不是吵醒你了。”

她的头发也湿漉漉的,披在脑后,听见门口有声音响起,便擦拭着湿发边回过了头,黑发雪肤红唇交织在一起,而那张熟悉的眼睛在看见他之后,就轻轻地弯了起来。

“至于我和陆琰离开将军府,就暂时住在了附近的小村子里,今日本来是想捉点野味的,没想到遇见了你们,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唉,算了,也不用问了,看你们的模样我就知道了。”戟岄轻叹口气“我住的村落不远,里面有医者,我带你们去过。”

初三看了那么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整个人像是被锐而细的银丝勒出无数口子,疼的他全身痉挛,疼的他痛不欲生。他克制住自己眼眶的酸涩,柔声问“有你能用的草药吗我去找找。”

阿泠坐下,初三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干饼,连带水囊,一起递给阿泠“吃些东西。”

有人小声嘀咕“这么好看的小女郎,犯了什么大罪”

阿泠摇了摇头,将紫苏叶放在通风遮阳的的地方“我不想深究为什么,但我不会留下你们。”

戟岄朝外面看了眼,看见有人影在门口晃过,他赶紧捂住陆琰的嘴“你小声点。”

“不过邹大人,我现在要去奴隶市场,应该无妨吧。”

良姜几乎是一想就想到了;“是初三”

初三立刻站住,阿泠很久没有体会这种心乱如麻的情绪,老实说,阿泠觉得这次猛狮出笼从长远来看不失为一件好事,这群贵人们意识到猛兽也会发生不可控的事情后,看他们以后敢不敢招惹猛兽,而说不定经此一事,斗兽之风也能略有削减。

阿泠和魏芊芊已经走的很远了,初三的目光没有收回来,等戟岄叫了好几声,初三才低头看了他一眼。

直到兜铃说完,阿泠抬起头看着兜铃,轻轻地问了句“所以,你没等我醒来,就先让初三去公主府了。”阿泠的声音不严苛,加上她苍白的脸色,毫无攻击力,只是平铺直叙罢了,可兜铃浑身僵硬了起来。

陈医将瓶塞捏紧“没有,都是些治疗伤病的药。”

良姜应了声好。

他一震,忽然转过头。

“第一次写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阿泠点评道,“不过你拿笔的姿势太僵硬,执笔无定法,要使虚而宽,你太模仿我的持笔之姿,倒过于生硬,你将拇指微微往上些。”

初三浑身冰冷。或许她有几分温柔善良,可那是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举手之劳她或许不介意帮帮他。

她说着,用指腹抹了点,涂在他脸上的伤疤处“记住这个力道没有用上一两个月,你的疤就会淡下去。”

初三对自己身上的伤很清楚,他的尾指少了一截,虽没照镜子,但也知晓他脸上被抓伤了一块皮肤,极有可能会留疤,他不在乎留疤,只在乎的是他的腿。

阿泠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

阿泠转身离开,不多时拿了用具过来,是一个木盘,上面有刀有烈酒有针线,兜铃忘记委屈了“女郎,你要亲自给他治伤”

他沉默着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火热目光,直到左侧的传来铁笼上的铁锁打开时的轻微的转动声,初三偏过头,看向他今日的对手三头雄狮。

“乘风是你照顾的”她笑着问他。

见两人要走,杜图滔拧了拧眉,又望着被初三搂在怀里的阿泠,眉眼间的笑容一下子都不见了。杜图滔身边的侍卫都是跟了他很多年的,见他这个模样,立刻道“我家公子还没准你们走”

初三闻言,将阿泠的脸藏在自己怀中,慢慢抬起头来。

恰此时范大勇见天色不早了,也在寻找阿泠和初三,瞧见初三揽着阿泠在不远处,刚好又看见杜图滔走了过来,他心里道了声不好,赶紧走上前去,又刚好听见这一番对话。

范大勇连忙凑上去“赵兄弟,我找了你们半天了,原来你们在这儿啊。”

他说着又看向杜图滔,笑道“原来杜公子在这儿啊,刚才我还看到县令大人在寻你呢。”他说着,踮起脚,看向不远处那人,叫了声杜大人。

杜县令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杜县令过来了,范大勇对杜图滔拱了拱手“杜公子,我们有事,先行告退了。”

范大勇对初三使了个眼色。

初三搂着阿泠就要离开。

杜图滔冷笑一声,拦住了去路“等等,你们走可以,将怀里那人放下。”这就是要明抢了。

如狂风暴雨来袭前的宁静,初三的表情没有什么改变,可就在这一刻,忽然让人觉得危险了起来,他抬眸看向杜图滔。

杜图滔被他幽深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半步,反应过来后,他挺了挺身体道“没听见本公子说话吗”

就在这个时候,杜县令终于走了上来,他听见杜图滔的话,又见范大勇脸色难看,范大勇旁边那个青年穿着普通,气势凛冽,三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哈哈笑了两声“大勇,这是怎么了,可是小儿无礼,惹着你了。”

“爹”杜图滔急道。

范大勇哈哈笑了两声“杜县令严重了,令公子只是性格过于直率了些。”

又跟着道“天色不早,在下便先行告辞,不打扰县令大人了。”

杜图滔闻言,想再说些什么,杜县令制止地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冲着范大勇点了点头,说“大勇有事,就早些回去吧,不过可别忘了我刚才交代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