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初三猛一皱眉,握紧了阿泠的手心。

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阿泠猛地睁开眼,微红的橘光将深蓝的天幕涂染,伴着清晨的凉风水露,阿泠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谁也没能说服谁,初三看着阿泠“向南出发。”

“自然是女郎的吩咐,你不知道她这个人,特别爱操心。”阿简靠窗坐着,边想边说,“一点风吹草动就想的特别细,那日邹雪明找她问话可能提了个醒,她或许怕那群大人物迁怒我们这群小啰啰,就提醒我若是她有什么事,让我带良姜避一避。”

阿泠将放着当归的竹筛挪到阳光炙热的位置上去“我没有什么让你们做的,你们自由了。”

戟岄将水递给戟岄“这是我们新主人的家。”

阿泠拍了拍魏芊芊的肩,笑着对邹雪明道“若是邹大人不相信,尽管调查阿泠身边的人,阿泠这些年在安县养病,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不多。”

“不是狮子伤的的,是大家跑的太快,绊倒了祈如长公主,长公主被人踩了几脚,伤了骨头,听说重伤。”祈如长公主性格高傲,一直以出生皇家自命不凡,如今竟然被一群卑贱的人当成泥一样踩,照着祈如长公主的脾气,恐怕要气死。魏芊芊有些想笑但想到祈如长公主是阿泠的生母,她硬生生将那笑容收了回去。“阿泠,我们要不要。”

阿泠忍不住一抖。

“正是。”白主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笑呵呵地说,“说起来你和霍家还有些渊源,那位赵家女郎可是差一点就嫁到了霍家。到时候,你可别给白家丢脸。”

小奴隶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但也不可能啊,初三的体格难得一见的强壮,功夫有好,等闲伤不了他的。

初三在斗兽场里不算谄媚阿谀,但也是服从命令的,拒绝命令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兜铃是个控制不住情绪的人,虽然这种情况已经经历了许多次,昨天委屈得想生气,今天看着阿泠受罪,还是却忍不住心疼。

初三手开始颤抖,其实那日白家主事来将军府寻他时,他便有感觉,白家不会轻易放弃他。可段时间白家毫无动静,他心里偷偷生出一股期待,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奴隶而已。

阿泠瞥了他一眼“小奴隶,我说话你不听吗”

“初三,我学医多年,虽然不算极厉害,可也不差的。”阿泠望着初三的震惊的表情,认真地解释。

又过了一个月,阿泠给初三拆了腿上的木板,没了木板,初三看起来就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

初三看着阿泠离开的背影,在阿坤的帮助下用完食物,这是他今生尝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阿泠走过去抱起它“小白,有人养伤,我们不在这儿打扰他好吗”

初三刚这样想到,身体再也负荷不住,随即失去了意识。

魏芊芊点了点头“就是他。”

夫人将初三发卖了,他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奴隶,他的新主人姓乔。

“初三,你以后叫我阿泠就好了。”阿泠道。现在不是在覃阳将军府,用不着守那儿的规矩那般称呼了。

初三手上的动作微微停了下,他看着阿泠,这儿没有铜镜,他立在阿泠背后,只能看见她黑漉漉的发顶。初三喉间酸涩涌动,他张了好几下唇“我”

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阿泠微微背身抬起头,水凌凌的眸子里倒影出初三迟疑的模样“你什么”

初三握紧棉帕“阿阿泠。”

他卑贱低微,自卑犹豫,可他这一次不想再拒绝,因为比起自卑彷徨,阿泠更希望他能抛弃过去,堂堂正正的立起来。

初三知道,要摆脱认为自己卑贱的想法还需要一些日子,可是没关系,他愿意去努力,变得更好。

不多时,头发干的差不多了,阿泠简单将头发挽了起来。戟岄也带着陆琰从外面回来了,她见阿泠和初三都收拾好了,点了点头道“我带你们去医馆。”说着,她拿给阿泠一些黑灰,示意她抹在脸上,稍微改变一下容貌。虽说告示上的人画的只有三四分像阿泠,那群官兵也没这么快搜查到这,但该谨慎的时候还是要谨慎。

阿泠该换了些面容之后,扶着桌沿起身,脚底传来一阵疼意,阿泠硬生生忍住了。

初三低头目光落在阿泠的双足上“脚疼”

这段时间阿泠足底起满水泡,本来疼着也就习惯了,可刚刚沐浴,血肉连着白袜一起扯了下来,现在血肉模糊,一片狰狞。

不过阿泠习惯了忍,尽管疼的再剧烈,也不喜欢劳烦别人。

她抬眸看了眼初三,轻声道“还好。”

初三眉心微皱“我背你过去。”

他说着就在阿泠面前蹲了下来,阿泠低声道“不行,你胳膊还有伤”

“背你不费什么力气。”

阿泠见识过初三的力气,她衡量了一下初三左臂上和腰间的的伤口,估计不会带来什么太大的影响,但还是不放心,坚持自己走。

初三望了她一眼,二话没说,直接将人横抱起。

阿泠一惊,慌忙揽住他的脖子“初三,你”

初三低眸道“你想照顾我,可是我也想照顾你,而且我真没事。”他边说着话边抱着阿泠走了几乎,两人视线望着,最后还是阿泠率先认输“等会儿回来后我给你包扎伤口,若是你的伤口严重”

初三弯了弯唇“不会的。”

“那你先放我下来,用背的。”背的话胳膊和腰腹用力比较小,对初的三影响更小。

戟岄住在村尾,距离村中医者的屋舍大概二里的距离,几个人步子大,没一多久就到了他家门口。

这间屋子是个四合院,砌了青砖泥墙,院墙斑驳,看的出来有些年头,院里放着几个木架,木架上有竹筛,里面则是各种各样的草药。

门内听见脚步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走了出来。戟岄说道“孙婶子,仲娘可在,我两个朋友来探望我的时候遇见了劫匪,路上受了伤,想劳烦仲娘抓点药。”她说着时初三已经轻地将阿泠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叫孙婶子的妇人目光在阿泠和初三身上转了转“在呢,在呢,你们进来。”

进入正堂,阿泠闻到满室的药香,微微松了口气,这是小山村,阿泠很怕只有几种很常见的的草药,可此处屋舍算不得宽阔,但阿泠看,她需要的药差不多都有。

正想着,门口进来一个身姿高挑的人,戟岄瞧见她,对初三和阿泠介绍道“这就是村子里的孙医者仲娘,阿柔,你要什么些药,就告诉她即可。”戟岄看似大大咧咧,但粗中有细,如今抓捕赵泠的告示在覃阳附近县城贴的到处都是,宁可随便编一个称呼,也比叫阿泠好。

她说着又对孙医者道“仲娘,这是前来探望阿岄的两位朋友,在路上不小心遇见了山匪,你给他拿些药。”

阿泠看向孙医者,这个医者年约十左右,身形高挑,大眼高鼻,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女子。这么多年,阿泠极少见到学医的女子。

她由初三扶着坐好,将自己需要的草药告诉她,然后问她这儿有没有金疮药一类的伤药。

孙仲娘听着阿泠报的两副药方,思考着那几位草药组合在一起的功效,颇为复杂地看了眼阿泠,终于开口道“不用我把脉”她的声音也不如时下女子的清脆,像是被什么熏过,低哑微沉。

“不用,劳烦您帮我抓药即可。”她相信自己的医术,何况初三体内都还有余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说,若是厉害一点的医者给她把脉,很容易就能察觉到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