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就头大,又是江宁,我好不容易集中神努力工作,她又来念叨,还让不让人活呀!so态度蛮横:“走开走开,你追他什么时候成功了!别跟我说这个,烦着呢!市长秘书要来了,懒得理你!”

我后来听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描述给我听的时候恨不得用军工课上做的小榔头砸死她,同样是人,eq怎么差那么多?她这也问的出口,结果可想而知,对方说:“我不觉得有告诉你的必要。”

我战栗的想,完蛋了,我失忆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妈妈被我气到无力,常常恨铁不成钢的在早饭的时候骂我:“要不是我就你这一个不争气的女儿,看我还管不管你!”其结果是我常常食不下咽,以至于身材保持得相当标准。

她听我那样说,也不恼,就说:“女人是水做的,会哭也不算什么。”

……

“你怎么还是那么瘦……”电梯终于到达,他也就此放过我了。

我长出一口气,居然还有那么点遗憾。

江宁这家伙总是嫌我瘦,说我跟芦柴似的,总让他想起万恶的资本主义。多少年前的春天,他端着一张愤青的脸孔在西湖边上的某一棵柳树下面说:“周慧,你太不仗义了!”

我被他这句话从眼前的美景中呼唤了回来,回头问他:“你又怎么啦?今天风和日丽的,也不像个犯病的日子呀!”

“去去去,说什么呢!咒我对你有好处吗?”

“那你犯什么唠唠呢?”

“你做我女朋友那么久,也不多长点,抱起来连个手感都没有,你就不能多吃点长胖点吗?”

“滚开,男人怎么都这样,出门骨感,回家感,上床感,美得你呢!”

“我也没那么大要求,再说我们不也没上床吗?我只要你感就好了!感等以后上床了再说!”他坐下来靠在我身边右手楼我,“太瘦了对身体不好,稍微长一点点,我不需要你像模特一样的身材。”眼里的温柔几乎将我溺毙。

……

那时候真是——幸福啊!天是蓝的,水是绿的,花是香的,连短消息发出去都是有人回的,可再看眼下,江宁大咧咧的坐在我的办公椅上,左看看右seesee,东西翻翻,哪里有点点市领导的样子,好在姚工下午有个现场工作会出去了,要不然让我这脸往哪里搁?强烈的对比啊!人生就是在对比中幸福的,对比从前,我感觉到了地狱一般的痛苦。

江宁翻了半天东西,终于收手,看见办公室门完全敞开,走过去将门虚掩,然后朝我走来,我紧张兮兮的想:这家伙不会要在这里对我伸出罪恶的咸猪之手吧!要是被人看见我们在这里那个那个,怎么办?

越想越恐怖,涨红了脸捏了本公报就往办公桌后面撤退,不想下一秒他就干脆凑到我面前,拉我的手拿走公报,然后转身做到会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摊开笔记本:“紧张什么?会客时将办公室的门虚掩是种礼貌,你都当科长了,这还不懂?”

……

“干什么,过来呀,怕我吃了你,我要吃也不会在这里吃呀,也不是没吃过。”

……

“再不过来我就走了,我会给你们局长打电话的!”他看我,目光炯炯,眦着牙齿狞笑。

我在他的威胁下不甘心不情愿的坐在他的身边,手把手的开始指导他关于专业方面的常识,其间他扮演了一个很认真的学生,偶尔拉过我的手看看,有时捏一把我的头发玩玩,却总在我气急败坏的时候问几个关健的数据叫我的怒气无可奈何落花流水。

等到他要的东西终于问完以后我不自觉地说了一句:“我有没有说过我很讨厌中文系的人?”

“说过,2001年10月的时候,你说很讨厌中文系的,尤其是一个叫江宁的。”

“那你还招惹我,还不快滚!”

“可我觉得你口是心非,那时候你挺爱我的。”

“滚开,别净拿当年说事,忙着呢,当领导你稀罕了?!”

“你不叫我吃个晚饭你们局长会怪你的,小周。”他笑眯眯的看我,居然还抛了个媚眼。

我倒突然想起吃饭的事情来了,问他:“薛冰找你吃饭你为什么不去?”

“你希望我跟那些觊觎我美色的女人吃饭吗?那未来一个月的早、中、晚餐,加上夜宵,你是没有机会跟我吃饭了。”

“臭美,一边去,等下我们丁主任会很乐意陪您吃一顿简单的便饭的,江处长!”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身不理他。

这家伙却likea打不死的小强一般走到我的身后,抓我的肩膀,声音低沉:“我只想跟你吃饭。”

……

形势所迫,当晚我还是在丁主任的陪同下与本市最年轻的江处长共进了晚餐,席间他与丁主任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在丁主任的循循善诱下差不多连小时候用了几块尿布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可当丁主任问:“江老弟,现在大家喝酒不谈工作,你就是我老弟,我大几岁也可以当个兄长了,要不跟大哥说说,老弟你的个人大事解决得怎么样了?”

江宁突然放下酒杯,一语不发,半晌才对丁主任说:“谢谢大哥关心,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饭吃到这个份上,白痴也看得出来气氛从白热化走向冰川期,丁主任明白这近乎套的太过了,当下也不说什么,几分钟后,叫了服务员签单,与江宁携手走到大堂,关切地问:“江处长是不是需要派个车子送您回去?”

“不用。”他摆手,“我自己走,我喜欢走路。”

“那江处长家住在哪里?顺路的话我陪您走走。”

“飞白公寓。”

“哦,跟小周家在一个小区么,这样好了,我们周科长本来也是走路上下班的,正好可以陪江处您走走,你们好像还是校友吧,我就不夹在当中了,你们也好聊聊天。”这家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就把个大包袱往我身上推,自己轻轻地离开,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和江宁同志这样肩并肩在街上散步,已经多少年没有了?我掐着指头算,当年生出来的孩子现在也能满地乱跑了,咱俩那么些年没见,他怎么能装成没事人似的冒充熟人醉酒搭在我的肩膀上呢?

第101次推开那颗猪脑,我终于发飚:“姓江的,大庭广众之下,你调戏我呢?我还指着嫁人把送出去的红包都拿回来呢,你不要毁我的名节。”

因为声音太大,一时不察周围情况,最后发现我这一阵发飚没有换来江宁的迅速反应,倒是引来不少人民群众奇异的目光,我只好讪笑地拖他到路边的凳子上坐下,避开诸多爷爷叔叔阿姨充满关怀的目光。

某只在我的三个响亮的巴掌之后终于不得不重返人间,第一件事情就是抓住肇事者的手:“你怎么对我下这样重的手?”

“谁让你喝那么多呢?刚才不挺能装的吗?这下不行了,叫你喝!”

他却忽然笑了,眼睛闪亮闪亮的,就让我想起当年的儿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不扯了,说重点,他的笑容里哪里看得出半点醉酒的痕迹,也合该我傻,我这么些年受党和人民的酒考验愣是没长脑子,都混到他那境地了,没有斤把高度可能吗?这才一瓶红酒算个p啊!

又被骗了!

他笑得灿烂,老娘我懊恼得厉害,终于听江某人开口说人话:“还这么关心我,到底是老婆好。”

“谁是你老婆呢?我们不早就离婚了……切,被你刺激得我都少年痴呆了,是分手。”

他猛地站起来,推开我,冷冷地说:“那是你的感觉,从来不是我的!我现在告诉你,你要嫁人,只能嫁给我江宁,不许你继续朝三暮四的到处相亲!”

然后走到路边,打了一的士离开,全过程不过一分钟,而我当场懵掉,等到回过神来,某人某车,逝去无踪!

这是什么世道啊!我在街边跳脚,为什么江宁那家伙耍酷的时候一招手就有出租车停下来,跟有导演安排好了似的,我却在路边几乎连大腿舞都dance了,还是等不到一辆taxi?!

万能的苍天啊!赐给我力量吧!给我一辆出租车吧!

后来,我坐在公共汽车上愤懑:他怎么知道我相亲呢?肯定是薛冰那个大嘴巴,重色亲友的家伙!为了自己的爱情把我的什么都供出去了!还有,说什么分手是我一个人的感觉,我呸!前面5年都不知道在哪个老鼠洞里钻着,看都看不见,现在冒出来,要不是我运气不好没找到个顺眼的嫁掉,还轮得到你在我面前显摆?!叫你连哭都哭不出来……

就这么想着,正好公共汽车的车载电视里面唱着那首歌: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看,真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