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步步逼到如斯境地,次次利用个干干净净,西日昌,你以为你就可以主宰一切玩弄我于股掌吗?狗急了还跳墙,而我并非全无反抗的弱者!距离下次服食解药还有十天,这十天足够我潜入太医院。我就不信了,除了屠千手就没有别的太医能解落霞丸。

我这才觉得柳妃少许有趣了。她临走前,兰花指轻点我额头,“在里面无妨,到外间自己看着点,小姝黎!”

西日昌微笑道:“手上没有茧子,你专练的是什么兵器?”

“看来是不小的麻烦。”西日昌竟没有追问,他提笔吸墨,洁白的宣纸上落下两个浓黑的大字。比我的底细更奇怪的是,他的字写得极丑。我没有笑,因为他书的是:鲤鱼。鲤鱼越门为龙,越不过门的独了。

我着实受不了西日昌那越来越灼热的吃人目光,我以退为进,答应他到了大杲我警身于他。西日昌接受了,他不怕我变卦,他话里藏话,被卖到最低档的大杲姬窑可远不如倾城苑。而我的打算很简单,在西日昌带我回大杲的路上,我一走了之。

那个男人和所有人一样,衣装华贵举止*。那个男人和在座的大部分人一样,成家立业手握权柄。那个男人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每隔一段时间都来一次倾城苑一掷千金为买一笑。他真的和在场的男人们没什么不同,要说唯一的不同,不过是看者眼眸中的不同,而那位看者就是我。

西日昌给我一本他当年修行的武学秘籍——《手速》——同他传我的匿气之术一样属于奇门密术。其实当武者修行到一定境界,技师熟练技能到一定程度,动作的速度都能出神入化。但《手速》特别的是,手速大成后速度会“慢”,快到眼睛追不上后,就慢了。这也就是我第一次为西日昌所擒、折伤手腕的原因。

应该说这本秘籍很适合我。

冬季转眼而至,我身上的衣裳多了起来,如果不看脸的话,任人见了都会觉得我比入府时胖了一圈。兵器库我一直没去,我沉浸于修行,而西日昌还没有收网。我不懂王府的几位侧妃有什么好整的,但我清楚西日昌不会做无谓的行动。

西日昌依旧睡在我身旁,他不再如狼似虎,但温柔的他、*万种的他却徒增我的厌恶。和一个不爱的、仇恨的男人每日每夜在一起,是世上最折磨人的刑法。离开倾城苑大半年后我再次想起妈妈的话,姬人是没有资格挑三拣四的,只要喜欢嫖客口袋里的金银财宝即可。

可我做不到。

我忍耐,忍耐,再忍耐,直到被他一巴掌打醒。

“你当本王是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发怒,将阴郁狠毒和俊美的面庞糅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美,窒息是因为他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本王赏识你,恕你叛逃,惦你伤了没把你当棋子免了你再次受辱,宠你,忍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本王的吗?”

我无法呼吸更无法言语,我双手抓住他的手,我的指甲抓伤了他的手。

“长恨不如短痛。”西日昌手上力度一大,我喉间剧痛。在生死攸关之际,我忽然放开他的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抚,然后微笑。西日昌一顿,我脖颈上的压力暂释。我的手顺着他弧度完美的脸颊移到了下巴,轻点过喉结,绕过锁骨,贴上他的胸膛,这一系列动作是玩火更是玩命。他知道我的手有多么犀利,我知道他的手还在我脖颈上。

我的手从他腋下穿到后背,他的手也放开了我。

做不到也要做,因为我必须活下去。

“教我……”我嘶哑着呐喊,“你会的所有!”

西日昌阴郁的脸色开始舒展,他用力一挺,我开始野蛮地回应。这一次我终于体会到*的另一种诠释,求生的欲望和着无边无际的仇恨,也可以释放出跌宕起伏的汹涌,所谓的抵死缠绵也可以恨不能你死我活。

室内炭火正旺,烧烤着我的躯体,暖不了我的心。当我像条死鱼一般静静地吐纳拼死换来的呼吸时,西日昌递来了“细水”。

“这把剑陪伴了我十余年,今日转赠于你。希望你明了,你与我的意义。”

妃子血第一部分绝月似钩(3)

“姝黎。”他抚着我的背道,“明日带着它,杀了所有挑衅你的人,钱妃除外,有些事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样。”

我抽了下嘴角,果然,一切都在他的阴谋之中。果然,那些筹码他一个都不在乎。

我站在兵器库中,犹如伫立于刀口剑尖。那一把把或古朴或崭新或锋利或钝朴的冰凉器械,无一不散发着凶器的嚣张。往日我漠视它们,今时它们却与我体内叫嚣的杀人欲望共鸣。可是,杀人的并非它们,而是人,人的心肠。杀人的不止它们,还有无数种只要能想到就能做到的方式。

西日昌告诉我,他原先的安排是叫我再吃些苦头,给我下禁忌,然后被群殴,之后他借此一举清除障碍。但我的出逃险些毁了他的计划,而我的伤卧则免去了被再次教训的苦楚,这便是他所说的“惦你伤了没把你当棋子免了你再次受辱”。

说到底,无非是换个位置,我还是他手中的一枚棋,不过是上位者施舍的假仁假义。

我随手捏起一柄长枪,稀疏的缨子尘封不住浸染的陈血。库房外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来人了。

首先是一头朱翠步摇,跟着是好几头姹紫嫣红,钱妃的身后居然来齐了所有侧妃,看来罪不责众被皇亲贵戚们领会到了精髓。

“姝黎!”钱妃第一个喊。

“姝黎在。”我扫完众女,每位侧妃都带了二三个丫鬟。

“你该当何罪?别以为爷宠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姝黎,早在你入府前,我便提醒过你了,做丫鬟要安分。”

“夫人,别跟她绕舌头了,这样的贱人一棒子打死干净。”

“她毕竟怀了爷的骨血,教训下就得了。”

“话不是这样说,爷留在昌华院多少日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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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静聆听,她们仿佛排演过,我觉得她们都很聪慧,竟然没有一个人当出头鸟。

“这样吧,姝黎,你就到家规前跪个半天认错吧!我们也不为难你。”最后柳妃道。

我仔细思虑,西日昌似乎把他的女人们都小觑了,但西日昌显然不会不知这些女人的底细和能耐。

“大胆贱婢,你眼内还有没有我们?到现在跪都不跪,还死鸭子嘴硬一声不吭!”

“夫人问你话呢!司剑!还不作答?”

我回过神来,手中枪一放,砰一声,周遭安静了。整个枪头地砖,地面上只露出一把难看的缨子。

我逐一看过每一张脸,没有一个人敢接我的目光。我叹息,“终究是你们的爷厉害,我饶你们不死,但你们今天带来的手下,都给我自绝了吧!这里是兵器库,自己挑吧!”我总算想明白了,所谓的洗牌,并非要了这些侧妃的性命,而是斩杀她们的耳目。

“啊!”有人尖叫,跟着有人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姝黎造反了!”

看着几个向门外冲去的丫鬟,我幽幽道:“怨不得我!”

“细水”一亮,横过半空,飞出道道血迹,跟着是一具具尸体倒地的声音。十九名丫鬟,转眼间香消玉殒。她们之中有三人身手达到了固气初期,其中身手最强者跑得最远,倒在兵器库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