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鸢敬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原本以为顾衍生只是比一般的女孩家境好点,没想到她是那样的家事,还有,那样的老公……

陆江晨的目光还是主要围绕在童装区,以往顾衍生对这些东西只会越看越发毛,现在因为身份的转化,也开始兴致勃勃的细细观察。

这是个来的不是时候的孩子,却是让她从如泥沼一般的婚姻中解脱出来的唯一信念。

她一直真心的尊重叶父和老爷子,可惜一切却和她的想象截然相反,她冷冷一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自信么?

这么直面的看着他喝闷酒,一时两人都有些尴尬。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执起的顾衍生的手。

早上是被乔夕颜的电话吵醒的,那时候她刚睡着还不到三个小时。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就接了起来。

把一个爱了二十几年的男人从生命中剔除,这个过程有多么艰难,她如今总算是体会到了。

一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厢里又恢复初始的沉静。他们都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对情绪一向很懂得克制。

她仓惶的起身去喝水。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一口一口的往喉咙里灌,试图让冰凉的水湮没那些直往上涌的苦涩。

明明是比较甜的榛仁巧克力,顾衍生却觉得苦的难以下咽。她一口一口往嘴里塞,一次一次克制自己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叶肃北带回来一对水晶娃娃,一男一女,一靠在一起就会发光,很是别致。顾衍生爱不释手把玩了半天才放在梳妆台上。晚上两人都靠在床头说了很多话。

彼时的东子哥也不过比叶肃北大两岁,救起了叶肃北就并发了肺炎,整整住了两个月的院差点就一命呜呼。反倒是叶肃北这没心没肺的,就这么巴拉着就长大了。

陆江晨轻叹一口气:“世界上哪有百分之百的事儿,老爷子也是为了安抚我。”

走在前面的于欣兰发现身后突然不见他们的人影,猛一回头四处寻找着,当她视线落在叶肃北身上时,他正专心致志给顾衍生系鞋带。那专注的眼神,仿佛全世界在他眼里都没鞋带重要。

叶肃北笑而不语,放任着她这样孩子气的举动。

顾衍生乖乖的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他自背后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一点也没觉得不妥,那情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温馨的令人动容。顾衍生心里像有把火在烧着,全身都热热软软的。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上,星光璀璨的夜幕像梵高的那幅著名画作,美得不可方物。顾衍生轻轻侧头,倚靠着叶肃北。

她想,她该是最独立的新娘。一个人“度完蜜月”,最后和他的秘书一起乘飞机回来。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顾衍生又开始重新适应黑暗。

正因为路丛光的宠溺和纵容,她才能活得那么肆无忌惮,她每次找路丛光有事的时候总爱撒娇喊他“小爸爸”。而他也不介意,只是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这样的时刻顾衍生总会有几分恍惚,以为是叶肃北回来了。

看着叶肃北的车飞驰而去,顾衍生在原地站了很久,她脸上就那么不可抑制的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心里像织起的棉絮,柔软的不可思议。

叶肃北站在原地怔楞,他没想到顾衍生会如是说,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顾衍生几乎要以为他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叶肃北一下子明白过来,她这是在撒娇。于是轻声笑了出来,继续手上的动作。

大堂嫂把点牌收起,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道:“老爷子这次发大脾气了,上个星期肃悦回来居然说要离婚!你们自己也知道的,叶家的儿子姑娘想离婚,那不是比登天还难?老爷子气坏了,当时一个嘴巴子过去打得她都流血了,她还拧着要离。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沈懿这小子也是不地道,娶了叶家的姑娘还在外面不老实,也难怪肃悦忍不了。”

这场梦做了很久很长,长到她醒来时全身都是汗,太阳一直突突的跳动,口干舌燥。她猛的睁开眼,叶肃北就睡在她身侧,他那张英俊的脸倒是给了她几分安慰。他明眸黑瞳清澈明亮,目光深沉的看着她,温柔的抚着她的脸,说:“辛苦了,昨天晚上很累吧?”

画廊是路丛光很早就谈好的,里面展的也全是顾衍生、路丛光还有一些朋友的作品,其中也不乏现在业内十分知名的画家。路丛光一贯人缘好,他的工作室和画廊在各方朋友的帮助下三周内就全部搞定,而顾衍生也因此有了一间梦想中的工作室,此后跑工作室跑的十分勤快。

“从‘我还没问你是谁呢!’开始。”叶肃北好整以暇。

之后顾衍生特意请了半天假专门去医院的婴儿保育室看了半天的婴儿。负责的医生对她已然熟悉,见她又在看婴儿随口问了一句:“现在好些了吗?还是会害怕么?”

洗漱完毕顾衍生便关掉所有的灯回房了,叶肃北正背靠着床头看电视,那专心致志的模样看上去有点秀色可餐。顾衍生擦完就掀开被子爬上床了。叶肃北顺手关了电视和床头灯,十分自然地将顾衍生抱在怀里。顾衍生静静的躺在他坚实的臂弯里,聆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黑暗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心跳声平稳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