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生的葬礼定在三天后举行。

“嗯。”我只支吾一声,这一回总算没有被他牵着鼻子走。

“后天出发,即刻联系住处。”

上网闲逛,再次碰到不羁的风。

“子璇-------好些天没有见到你,我们好好说说话。”他的腔调十分柔软,深情而且温柔。那向来是种毒药。

“汪小姐?”她挑起细眉看我。

“谁?”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看样子母亲说到的“情人”应该不是我。况且,他离婚的时候我和他还没交往多久。

“爸爸年轻的时候可是这样的人?”我笑笑,转移话题。

“嗯?”

听他这么说,肖展庭倒是露出几分的遗憾和愧疚的神色,就那么短短一瞬。“嗯。我下次出差过去看他。”我想,毕竟还是父子情深。我干脆肆无忌惮的趴在他的背上,凑近他的耳朵听。他也不躲开,任我听。

佳佳的婚礼阵容强大,足足摆了六十桌,新郎新娘特别风光。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李然,以前只听佳佳说过而已,李然是个神干练的小伙子,个头不高,脸部轮廓分明,很man的那种,双目炯炯有神,让人觉得他充满活力和斗志。听佳佳说,为了办好这个婚礼,让她心甘情愿的嫁过去安心相夫教子,李然把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都取出来了,佳佳工作没几年,积蓄少,但也都掏出来了,两个人一起供房贷,基本没向家里要钱,最近正打算买部车子。他们正奋斗在小康路上。听了这些,我好生羡慕,两个人一起奋斗,一起成长,是件幸福的事,当他们老了,可以坐在摇椅上慢慢的回顾,这漫漫人生路上一起奋斗一起打拼的点点滴滴,回想那些一起攒钱置办小家的场景,一定会露出会心的笑容。就像赵佳佳和李然在婚宴上合唱的歌: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生怕漏掉什么。“你们谈了什么?”

不羁的风:月亮最近好吗?好一阵没见你上网呢。

又看到一套漂亮的衣服,忍不住试了试,即刻彰显出一种平日没有的高贵气质,好像我真的是香榭丽大道上的时尚女郎,只是价格令我咋舌,掂量一下还是算了。正要出门,吟梅叫我等等,我站在门口等她,没想她以极快的速度叫服务员将刚才的衣服和女包包起来,即刻开单付账,我正想阻止,她已经划了卡从服务员小姐手中接过两大袋子笑吟吟的朝我走过来。

“姨,我的确有男朋友了。”我仍然把她当作朋友,不需要撒谎的。

父亲和母亲脸上的旋即呈现出惊讶的神色,说不出话来。母亲叹了口气,“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些心思!”她生气的瞪着我,又看看父亲,说“一定是那一回,一定是,我们真不该让他帮忙带东西给你,启华,我们怎么这么糊涂!”

我将此事告诉肖展庭,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无非是叫我等等,时机成熟了跟他们讲。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抑或永远都不会成熟?

在家的时间很少,母亲对我的男朋友一事越来越关注,又问过两次。

佳佳眉开眼笑的,“你又取笑我……现在有一个,他在微软做技术,很辛苦,不过踏实,上进。我们正准备置房。”

“别客气,明天上午九点左右在你宿舍楼下等,到时给你电话。”

不羁的风:后来如何?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定没有得到令自己开心的结果。

“谁同你生气啦。”我拉拉她的手,一齐笑了。

“剑桥大学美女高材生被富商包养的生活。”说出来才发现自己概括的真俗,和街头小报上面的标题没有两样。我喜欢姜喜宝这个人物,喜欢她顽强的生命力和她的格,她看得开,从不为自己立牌坊,这一点,尤其可爱。

这一餐很尽兴,一边吃一边聊,竟然揭晓了一些往日的谜底。比如,大一那年我寄过去的贺卡,他收到了,看到邮戳已猜到是我,我笑嘻嘻的埋怨他居然知道了也不告诉我,害我白白担心这么久,心里那个忐忑啊。

“那我还是当艺术品好了,”我呵呵笑。

“也许是方绮丽私下和豆豆讲的,”他仍然和先前一个语调。其实他当时没有说假话,这事在好几年以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得以证实,此是后话。

自此以后,肖展庭每一次来京探望我都不再住酒店,宜园三号,这成为我们的安乐窝。想他的时候,我便找个周末过去住住,房间里充满他的气息,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没有烟草气。他不在时,那里的一切都是他。

“他们为什么离婚?”我迫不及待的想刨问底。

他笑笑,掏钱买了一束递给我,说,“带回去起来吧,估计能开到我回去的时候。”

“我看过电影,这书实际是为电影写的剧本。一夜情,后来那法国女人发现是真正的感情,间着她回忆以前与德国士兵的恋爱。子璇,我说的对么?”

“是,懒猪一头。”我也笑。

“周日下午,到京给你电话,天气冷,不必出来,我送至你学校。”

她当初的目标和我是一样的,现在…

肖展庭替我拉开车门,我小心的提

“肖叔叔,我是汪子璇。”第一次与他讲电话,我心里万分紧张,又告诉自己千万要镇静,一不小心还是刻板的报上自己全名,多么生冷。

整整一年半没有见到肖展庭,我自父母亲口中得到他的种种消息,每次都尖起耳朵听,有关他的句句话都牢记在心。好在我仍可专心念书,爱上一个遥远的人,少了许多痴缠纠葛,多了几分等待与想象的愉悦。母亲并未看出破绽,直到初三那一年春节。

“淑芬呢?”父亲问。

他轻笑一声,“你已是我的人。”

“没有法律证明。女权益亦得不到保障。”我哼哼的说。

“一纸婚书,为何女孩子喜欢得不得了?”他问,好似真有疑惑。

“法律保障,身份证明,女子在家庭中的地位由此提升,人格得到尊重,权益亦有理论上的保障。”我振振有词。

他哈哈大笑起来,“女地位和个体特有关,有些人永不可能得到尊重,有些人一生都会受人尊敬爱戴。。。。。。子璇,我会尊重你,保护你。你早已在我心中安营扎寨。”

唔,自肖展庭口中说出的最最动听之语言。

“法律保障亦不会缺,我明白,安全感对女孩子至关重要,如果纸面的东西真的可以使你安心,我们就去办。不论怎样,我一定不会辜负子璇。”

喏!那么大件事,自他口中说出,好似成了一个女孩子的小小要求。也罢,不同他争论,大男人总有自己的道理。

我关心的是时间,他好似看穿我的心思,接着说,“把它作为子璇的二十七岁生日礼物,可好?”

我颔首。

那夜,我躺在他的臂弯里睡得很香,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我站在高高的山巅上,幸福之花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触手可及。我正要伸手去摘,却醒了。

我真希望和他一生一世爱下去,一刻不要停歇。

这一段日子,大悲大喜,好似一下沉入黑暗的太平洋海底,又忽的飞上云端,刺激的令人眩晕。

周末回家探望父母。父亲母亲各自忙碌,平日难得一起吃顿饭,只有周末,稍稍抽出一些时间在家“联络感情”。母亲问我有没有和崔晗联系,我摇头,又问起最近和男孩子约会情况,和什么人,去哪些地方。我草草应付几句,她大概知道我有事不想说,便不再多问。前阵跟他们说过毓辰和念生的事情,这会父亲还关心起来,问我魏家的事处理的如何,小江情况怎样。我一一作答,只听到他连连感叹,“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小伙子。”

母亲又说,“就是,父母不知多伤心。。。。。。”

“现在城里的小孩又多是独生子女。”父亲道。

“父母的心头啊。”母亲接过话去。

。。。。。。他们一人一句的说,我默默地听。父亲母亲近来很少管我,他们大概知道前一阵我和肖闹过一回,但丝毫未提我们的近况。父亲的鬓角有了新生的白发,长出来没有来得及染,母亲还好,看上去年轻,烫着棕色的大波浪。或许,连他们也累了,不再与我执拗,是生是死由我去。我的心中升起愧疚感,小时候乖乖的听他们话,长大之后反而不能令他们满意,要他们心,忽然之间觉得非常对不起他们。

我和肖的和好,我们的决定,来得太快,一时间不知如何向他们叙说,须找个好时间慢慢同他们解释,我相信他们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