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八面玲珑的蒋思青在,三人的谈话至少没有冷场,周蔚然接了个电话后就站起来告辞,蒋思青也准备一起走,突然想起什么,让周蔚然先走,留了下来。

她笑了一下:“我去隔壁看看,待会说不好医生要过来检查,他不能总在那呆着。”

季柏尧也不恼,笑道:“你看你,一不买你的画,说话就不客气起来,好歹我也是你的第一个买家。”

宋念露出苦恼的表情,久久地盯着面前笑容温润其实一肚子坏心肠的男人,终于泄了气般地瞪了他一眼:“好吧,如果四十年后你和我都还活着,我会带上我的画,去你的破房子炫耀的。”

那位秘书推了推眼镜,神色一下子就狐疑起来,宋念却只是友好笑了笑,转身就走。

“是啊,我们桑锐要努力打败他,好吗?”

下一秒,就见宋曦二话不说拿起他那杯咖啡,在他还不能反应之际,将咖啡倒进了床底下的便盆,眼都不眨一下,抬起头直视他:“咖啡因不利于药物吸收。”

小年轻的脸顿时扭在了一起,哀嚎着:“老大,你可是让对手闻风丧胆的傅大律师啊,你怎么能这么放过这样一个态度恶劣的女护士?”

宋曦到稻香园门外的时候,她让严旭明等了她一个小时。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笑容本来明媚的宋念愕然了一下,而后才回过神来,依旧一脸阳光明媚:“所以说到底,过程美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环视了一周,季柏尧的目光停驻在左边这面墙上。

事情已经如此,宋曦明白心软是他们家的通病,宋念也已经25岁,她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这个姐姐也只能干涉到这了。

宋曦愣了愣,明白他今天听到了门外的话,只好点了点,照旧寥寥几个字应着:“挺喜欢的。”

女孩子们嬉笑成一团,“你看你看,野花她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别藏后面,拿出来给傅老师看看啊,快点啊!”

“我要谢你又给我童年,又赠我赞美。”

夏婉侬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她不叫出声,师兄不一定会见到电视里的范初晴,范初晴是他心口上流血不止的伤疤,平时大家避之唯恐不及,没想到今天她无意中做了回放大镜,把厉北的伤疤j□j裸地袒露在人前。

宋念用袖子擦着眼泪,点头:“都晚期了,他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痛得快晕过去了也不让我们送医院,无非是不想我们知道罢了。”她又抽噎起来,“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他……终究没当我是自己人。”

没想到被她看出来了。

方妙眨巴眨巴的眼掠过明显的幸灾乐祸,声音怪声怪气的:“可怜的小姑娘,肯定是被她妈妈那句‘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给教坏了,师姐你说对不对?”

他的眼神飘远了去,声音也是悠悠带着感慨:“在我的生活被各种各样的纠纷尔虞我诈填满的时候,在我差点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孩子的时候,桑桑出现了。”

傅岩抬头直直看着宋曦,眼神真诚:“所以宋小姐,该说感谢的是我。”

宋曦沉默不语,她有些无所适从,她本来就不想和病人保持太近的距离,护士和病人,本来就是服务和被服务的关系,但这种疏离的关系今天被傅岩打破了,也许是因为他病了太久有很多话想找人述说,也许是因为她今天没有穿护士服,他在她眼里,已经不仅仅是一名护士。

可宋曦还是觉得不习惯。

她自问,自从这个男人住院以来,自己就没法适应他这个人、他的微笑,这样的微笑对女人来说杀伤力太强了,铁石心肠也会融化在这一片溺死人的温柔中。

她以前没有碰到过这样的病人,因此避之唯恐不及,偏偏他就要找她聊。

“我和我的前妻……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很多年前的事了,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没了,”说到这里,傅岩下意识抚了抚额头,很有些伤心感怀的样子,“如果……活下来的话,现在应该会叫爸爸了。”

“所以今天我说要当桑桑的爸爸,那是很自然的决定,这个世界上,有些决定是不需要思考的。”

他托着腮,有些幸福地眯起双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很多年前,我就做好了当父亲的准备,甚至想过,假如孩子出世,我愿意和前妻磨合着继续过下去。”

大概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他回过神来对宋曦抱歉地笑笑:“让你笑话了,提到旧事就刹不住车。”

宋曦虽然没有和他深聊的想法,却是个很好的听众,事实上,傅岩的一席话也把她拉回了往事的漩涡里,她想曾经那个身心疲倦的自己,低眉淡淡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过去,这没什么好笑话的。”

傅岩并不看她,只是用惯常的沉静语气问:“你呢?你的过去呢?”

宋曦愣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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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有些哭笑不得,反问道:“我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吗?我不是你的当事人吧。”

“嗯,确实,你不一定非要回答我的问题。”傅岩笑着喃喃,偏头看向宋曦,嘴角的弧度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猾:“但作为律师,我总喜欢表达我的好奇心。”

他的手轻轻地敲打轮椅上的扶手,“嘟嘟”的轻快声音,表明他现在的好心情,他说:“好奇心害死猫,但假如一个律师失去追问的欲望,他的职业生涯随时会终结。”

宋曦倒是第一回与黑心律师打交道,而且听人说,还是本城最厉害的律师,觉得长了见识,漂亮的眼睛冷静地瞥了一眼傅岩:“所有的律师都是像你这样的吗?打听别人的隐私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傅岩忍俊不禁,眼睛里分明有几分得意:“不,并不是每一个律师都像我这样厚脸皮。”

宋曦噗嗤一笑,脸上的冰冻悄无声息地破碎融化,心里感叹这个男人真是有点痞,下意识想结束这样太过轻松愉悦的谈话,于是快速看了眼手表,推着他的轮椅走向病房:“好奇是种病,你现在该去打针接受治疗了。”

傅岩还在心情颇好地耍嘴皮子:“那可怎么办?把我的好奇心治没了,我还怎么当律师。”

宋曦的声音依然冷冷淡淡,脚步却是轻快的:“你赚的钱够多了,给脸皮薄的律师一条活路吧。”

坐在轮椅上的傅岩开怀大笑。

这天桑桑经过四个小时漫长的手术,终于回到病房,孩子的麻药还未醒,陷入沉沉的睡眠里。

他已经失去右小腿,宋曦着小孩空荡荡的右小腿处,抬眼望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睡颜,心里像堵了很多层岩石,悲伤的潮水无处释放。

她看着孩子的容颜,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还想起了她过世的母亲,那时她也是这样,非常无助地守在她的床头,一想到不久的将来她将会长睡不再醒来,她就觉得很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