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刘嫂子拿着空了的盆,转头看院子里,霍老还是坐在太阳底下,也不管那日头猛烈。

来宣旨的公公宣完旨,从一同前来的官员手中接过了金册印玺。

谢易行也在轮椅上转过了头,望着走到身边的大哥。

他踏进宁王妃的院子,在外头的丫鬟一见他便纷纷行礼“世子。”“世子。”

王府的其他院子都有种富丽堂皇的感觉,这院子却是格外的清幽,有种亲近自然的禅意。

那个雨夜,畏罪自尽的陈氏还想将她也拉进院子里。

是啊,是宝意。

宝意看向宁王太妃,宁王太妃对宝意说道“看看。”

周围的人听她语带颤抖地道“我一进去,见到里头的景象就慌了神第一反应就是把她放下来,可放到地上的时候已经没有气了”

可没想到却听紫鸢说道“陈嬷嬷在她屋里,也病倒了。”

三弟从未能像常人一样骑射,他还记得年幼的弟弟眼中的失望。

宝意抄经一开始是看一行,抄一行。

在心里已经认定的孙女面前,霍老倒是从不逞强,由她小心地照顾自己。

宝意端着茶点进来。

而陈氏性子看起来也好,对柔嘉又忠诚。

徐太医已经熬过了前面,感染的天花不是急性发作,慢慢恢复过来,也不过就是脸上身上多些疤的事。他已经五十有余,早已娶妻生子,连孙子都有了,对他的影响倒不是很大。但是像柔嘉郡主那样正是青春年华,又是闺中未嫁的少女,以后就麻烦了。

谢柔嘉听了她的话,“哼”了一声,原本觉得这些东西有趣好看的心都消下去了。

可是像宝意跟谢柔嘉当初那样已经结痂的伤口,光是用泉水洗就好不了,还得把灵泉喝下去才行。

晚上再让刘嫂子给热一热,就能直接吃了。

她没了这空间,没了这灵泉,想要再像上辈子那样治好她的脸也是不能了。

原本这湖岸边所能见的距离就只有几寸,可是现在在湖泊周围却能看到土地了

宝意径自往前走,思索着谢柔嘉治好脸上伤疤的秘密。

她入了水,这样湿漉漉地出去的话,就会在房里留下水迹。

宝意叫陈氏拉着手,听她像真正的慈母一样对自己嘘寒问暖。

宝意点了点头。

她望着谢易行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想着自己得到那玉坠,不知能不能治好三哥的腿。

春桃的爹娘在听到女儿害得郡主落水时,就失手打翻了茶盏。

她两手仍然在扑腾,耳边听见宝意的声音在对自己说“姐姐不要害怕,有我。”

她是前几日听到了这位家中长辈的消息,才来了灵山寺跟他相认。

现在来,拿了钱去南边,甚至还来得及出城。

除了长乐赌坊以外,这条玄武大街上的其他商铺都还闭着门,没有在这晨光中开启。

她承认道“当初你祖母跟父亲接连去世,宁王府又六七年都没有动静,我原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来寻回这个女儿了。他们来了,若是见我那样养她,会如何对待你我”

在她旁边的小丫鬟都伸手去按住她的手,口中恳求道“郡主郡主,你可千万不要去挠自己的脸,挠花了是要留印子的”

小丫头还算有眼力,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宝意望着他如同冠玉的面孔,觉得这俊美的陌生人不似四皇子,也不似自己的三哥高冷难以接近,而像和煦的春光,叫人看了就心生亲近。

宝意忙道“不必了,就这里停。”

三公子的院子里除了她,哪还有其他人

李娘子当下便允诺,宝意告诉她的这些事,她谁也不会说的。

现在宝意不过是去了一趟,就跟她们谈笑风生了

她听着紫鸢在跟宁王妃说话,忽然感到这一路过来的欣喜跟忐忑,都在这一刻被委屈盖过。

柔嘉平日提出一些事,要是稍微出了格她还会驳回,但是不管小儿子提出什么,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去给他摘来。

然后她们就没再说话了。

他落下来的时候无声无息,宝意沉浸在这曲调牵起的回忆中,被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会见到他。

天热,她在自己的房里用了酸梅汤,把碗放在了桌上,用手帕略沾了沾唇,抬头对站在身旁的陈氏说“这样怎么行大夫可说有什么法子没有”

“不”

毕竟宝意是她的女儿,而陈嬷嬷跟刘嬷嬷又二人分庭抗礼,掌管着郡主的院子,甚至因为陈嬷嬷是郡主的乳母,所以在院子里地位更胜一筹。

她只想着要自救。

跟着春桃把东西吃完的丫鬟们抹了抹嘴,站起了身,把碗放在桌上对宝意说“这碗劳你收了。”说完就窃笑着走了。

宝意听要自己进去顶替其他人,虽然想着那些惨叫心中害怕,但也还是用帕子蒙着脸进去了。

没了奶奶,娘亲接掌了奶奶的黄铜钥匙跟百宝箱。

依样画葫芦,没有真正融会贯通,所以显得生硬。

此刻听了霍老的话,她顿时感到茅塞顿开。

她一边听,一边点头。

感到自己运笔不畅的地方,如今也通达起来。

若是现在再下笔重写一张,定然会比这上一张更好。

霍老旁征博引,深入浅出。

一口气说完,说得畅快,却也口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