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见渡口不远处有个露天的茶寮,便踱步过去坐了,竟然没有老板招呼,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

蕴修磨蹭着过来勉强扒了两口,缓缓放下碗筷。

十里香粉街,点点美人脸。当他饿晕在广陵街头的时候,他为自己要葬身这天下闻名的风流地略感哀伤。

淮安王,素来有体恤百姓的贤名。若能入得了徽州,他或许能活下去。

仍旧是12345678901。

我抬起头语重心长:“再等个若干年,等这江山稳固,百姓富足,朝堂稳稳当当,到那时皇上要削要减,臣绝不拦着皇上!”

豌豆脸无视面沉似水的蕴修,一脸亲密的看着我:“王爷这是担心裴大人,来探望裴大人?”

一切终究都是本王多想了。

挥了挥手让侍卫众人都退下,我叹口气像小时候那样捋了捋他耳边的发,问:“可是这个中秋过得不太顺意?一整个晚上都跟臣闹别扭。”

他便会咯咯的笑。

我弹了弹进门时落在肩上的灰尘,淡淡道:“左不过吃吃点心喝喝酒罢。只是人多些罢了。”不知道我的语气里有没有一些落寞,皇帝听了眨了眨眼:“摄政王,朕想出看看百姓是如何过节的,体察下民情。”

三年后我娘去了,中秋月圆,就只有我同太后,还有皇帝在中虚度。幸而那时长公主刚尚驸马不久,携了驸马回相陪,勉强能凑满一桌马吊。

本王久未吃过街边小食,颠儿颠儿的跑去给了那圆脸姑娘五个铜板,拿了个碗排在最后。

荣国公乃是超品一等爵,在恩荫册上看见曹灏,是意料中事。

他走的那天早上,醒了一醒,跟我说他想看日出。

他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日子不多了,你不是打算就一直同我说这个吧。”

以往我娘在的时候,这天我会把头搁在她膝盖上让她抱我一会儿,后来我娘不在了,这一天就特别难熬。一年前我开始往楚子阁跑,那天我便突然念起褚柔来,我总觉得,那天若能有个人陪着,便会好过一些。

但他替先帝卖命却是诚心实意。

管凛坟前,他低低道:“哥,王爷不负你当年所托,如今待小弟很好。”

他不言不语。

他原本就是个暴脾气。我们兄妹二人自小同那些穷苦小兵在沙场上死进活出,从未将自己当过什么王公贵族,狗眼看人低,一见这些坏坯子竟然如此不将人当人,当场就同他们扭打在一起。无奈他们人多势众,我哥他们双拳敌不过四手,只得眼睁睁看着管凛在众人面前被容建凯侮辱。

就仿似看一样寻了许久的宝贝,如今宝贝在眼前却拿不得似的,只能那样看着,深深的看着。

然而魏国公并不是死在我手里的第一个叔伯。我当年天真的以为,作为太后手中的那把刀,只要除掉包友宏和曹白即可,可朝中众人千丝万缕,又岂是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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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紧不慢的随着前方那个淡淡的青色背影,沿着墙往外走,我不由自主的想,多少年了,我再未曾与他比肩,如今这般在他背后远处相随,怕已是本王能做到的极限。

我娘自我爹跟着先帝起事,从未离开过我爹半步。我兄妹二人虽不是生在沙场,却也是长在沙场,南征北战血流成河的场景并不是没有见过。

所以蕴修可以唤我一声堂姐,也可以唤我一声表姐,然而直到今天,他几乎只唤过本王摄政王!

曹灏前几年虽说是被禁足在云滇,可说穿了哪儿就真能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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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让曹氏中人多看顾着不让惹事罢了。

他这四年云滇倒真不是白呆的,将云滇门阀给本王讲了个头头是道。

从官府大员讲到当地富豪,又从汉族门阀说到摩梭老寨。前前后后讲了近一个时辰。

本王倒真是一时间记不了那么多,只记了几个听似重要的,再看唐稳,犹如老僧入定般只呆呆盯着自己的膝盖,等曹灏说完有一阵子,才懵懂的抬起头来去看他,反应过来:“完了?”

“完了。”曹灏面无表情看着他。

我问唐稳:“可记下了?”

他仍旧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好不容易意识到本王在看他,急急站起来就要下车:“王爷,臣立刻去默出来。”我这厢刚喊停车,车都还没停稳,他那里已经一边神神叨叨一边往下跳:“许庆、昌清之、房陶、孟庭昀……啊,不对不对,于庭昀……”

我不禁无奈的与曹灏对视一眼。在对唐稳这个货的看法上,想必曹灏是跟本王一样的。是真心看见他头疼。

然这对视的一眼还没收回,唐稳的脑袋却又钻了进来,正看见本王与曹灏交换眼神,不晓得突然就发了什么病,义愤填膺的冲着曹灏道:“曹大人还不下车?这都说完了还缠着王爷作甚?”

本王闻言一挑眉,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啊!

曹灏也很莫名,但还是起身告退,本王从车匣子里取出一个瓷瓶来,唤住了他:“曹寺正,伤药。”

他听见伤药二字,面色就有些丰呈。

我勾着嘴角又加了一句:“没加过料的。”

顷刻他就红了脸,瞪了本王一眼,悻悻接过下了车,独留本王一人在车上大乐。

大队人马还未进云滇的时候,本王已经将唐稳默出来的那本《云滇门阀录》翻了三遍。

实没想到唐稳竟然还有那个本事。当他喜滋滋将门阀录交予本王手中的时候,一直赧颜等着本王夸他,结果本王只点了点头就挥手让他退下。看得出他挺失落。

进云滇的前一晚,京里一骑绝尘送来了一封皇帝手谕。

本王心里咯噔一下,还当京里出了什么事,展开一看,却是皇帝罗里吧嗦说了大段本王离京后的琐事,什么京里总算下了两场大雨啊,某天夜里打雷还劈中了御花园的一棵松树啊,半夜将他给吓醒了啊,然后就一夜没睡着啊,第二天起来一看连御池的一池荷花都给淋的七零八落心里就很不安啊,还有这几天御厨烧的菜都不怎么对胃口啊,本王去年中秋给他带回的桂花酿都喝完了啊……末了抱怨长公主这几日总抱着她那才八个月大的儿子往里给他看啊,还每次都带了一个叫章娉竺的姑娘,说是公主最好的闺蜜啊,可公主哪儿来的闺蜜啊……真真将他烦得要死啊。

通篇都是废话。

可皇帝的手谕怎么可能只为了写废话。

本王琢磨半晌,觉得这封信的关键应该是在最后这件事上。在这个叫章娉竺的姑娘身上。

这名字似乎有些熟,可本王踱了两圈都想不起来哪儿听过,想起那有个过耳不忘本事的唐稳,就将他唤来问了一问。结果还真问出来了。

难怪本王觉得这名字耳熟,去年中中秋宴上,本王还夸过这姑娘凝脂如玉,正是工部尚书章玉宇的女公子。本王记得她比蕴修尚大了几个月,去年十六不到,今年已是快十七,正是春心萌发的年纪。

本王这么一算,突然就通透了。

看来皇帝如今真是大了,等本王这头事了,也是该替他合计合计。

于是本王提起笔来,亦洋洋洒洒写了大篇废话,只末了加了一句:皇上心事,臣心如明镜。且宽心待臣归来。

第二日,一万多人马抵达云滇。

望着云滇城门前“迎接”本王乌压压的人群,本王深深觉得,此次云滇之行,不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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