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没什么,他除了一走了之,还有什么棋子儿。臭棋篓子想将死她?没那么容易吧。
伍月笙吸着冷空气,很享受,绕过挂满冰霜的枯草,来到湖边:“这冻得结实吗?”
陆领放下果盘,将金字塔粉碎收进垃圾筒:“我跟你说,妈。她给你干活也是虚的,我虽然不干,但我是实打实地心疼你。”掸掸手站起来要接工具。
她只是看见了陆领的在乎,就想最坏不过自己看走眼,对伍月笙来说,并没什么损失。哪逞想机关算尽,未算人情。
平时顶烦人做事不干不脆,结果,自己也用心险恶地拖迟结束。人在做什么说什么的时候,就是喜欢对自己例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果然不太对劲儿啊!埋伏绕到吧台里找烟,随口说:“伢锁明天,回老家,哥儿、哥儿几个出去搓一顿吧……”
人出门去,美编才松口气,恨恨骂道:“小人得志。”
佟画嘻嘻一声,小狐狸尾巴露出来:“反正六零要敢怨我也得先过三五那关。”她料准了他拿媳妇儿没辙。
陆领报告:“三五去我一哥们儿酒吧了。”
伍月笙不屑地:“切,兴许我们想好了不在这儿演呢,直接上春晚了。”赶紧逃之夭夭,一头长发随着转身的动作在背后划出一道弧线。
陆领听得恶心,整瓶草莓罐头塞到她怀里,脱了衣服去洗脸。回来的时候看见她跪坐在床上,拿一铁汤匙的勺柄连撅带抠地对付那密封盖子。很像老太太那只小虎玩王八的模样,笑一声伸手帮她柠开。
李述笑着看她:“你们出来多久了?逛累了吧,找地方坐坐?”
程元元推伍月笙一下:“这样的,挑也是应该的。”
伍月笙眼前一花,抬头看见坐在床边擦头发的陆领,又扭头看电视,告诉他:“你大哥给你打电话。”
某天无意听见陆领说新买的房子小区周边搭公车特费劲,就萌生跟他做买卖的歪念。起码是知知底,不会被削太多,而且就算真跟外边卖一样价格给他,那半卖半送他还搭个人情呢。
陆领回过头打断他:“不说车就他妈给我消停会儿!”
说完拜拜后,伍月笙听见他缩回手撞到床柜的回响,听见他嘟哝着骂:“你醒天就亮,败家娘们儿!”又听见被子摩挲的声音,然后是他自言自语的低吼“脑袋疼——”渐渐无声,她正想挂了手机,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我靠,几点了!”
伍月笙还记得乍见他以三号港湾项目总经理的身份出现那天。暖色灯光诱惑人打盹的大宴会厅里,他被主持人请上台,神态自若地站在追光区,脱稿发言行云流水:“……项目二期湾中铭岛将承续一期产品的良好品质,致力于打造原生态品大盘……”
“自个儿吃吧。”他心事重重地揉着口:“我这胃正酸着呢。”
陆子鸣想笑又碍于校长面子:“净瞎闹……”
也没人敢搭茬儿。埋伏跺着脚:“行,我算他妈看出你们这一个个吊样了!妈了个逼的,一动真格儿的全蔫挺了。”
伍月笙吃吃笑:“你这可是睡醒了。”在他挽袖子露出的手臂上亲一下。他立即像被烫到一般缩回手,比顶肘击颚好用多了。伍月笙转回来,手指轻揪他口的衣服,无比暧昧地问:“还有多余体力吗?”
伍月笙扣上安全带:“赶紧开车得了。”
伍月笙漫不经心地嘴:“只能怪你把我生得太普通了。”
伍月笙猛刨一大口饭混着菜咽下:“你炒菜自己不尝吗?”
陆领眉梢窜火:“你还想再做点儿什么?这几点了你还整儿花勾引别人媳妇儿。”
假笑很不适合他的脸,伍月笙白眼:“不稀罕。”
陆领应道:“嗯。”又仰了脸放肆要求:“那你能不能没事也笑一笑?”
伍月笙已大步走过去,抓着那把妖艳的头发把人扯过来,扬手劈下。对方吃痛地跌开。
伍月笙无聊笑笑:“都是俩眼睛一张嘴,谁跟谁不像啊?”
伍月笙仍不解恨:“妈的,长得跟儿吊似的还敢出来耍流氓。”
李述摇头,他什么时候变成会拍死她的人了?“真的吃饱了没有?看你一点儿也不正经吃东西。”
伍月笙很谦虚:“都是跟着主编走的。”
伍月笙呛得直咳嗽,看他掸着手坐下穿鞋,担心地问:“你有没有脚气?别再坐出痔疮。”
伍月笙凑过去,若有所指地提醒:“看看有没有哪人扎堆的。”
把父亲隐倔强基因突变成显来继承的陆领,自然也不会主动用鼻子拱灰。想到爷俩儿目前处于冷战的胶着状态,陆领烦燥地把钱揉成一团塞进上衣兜里,发动车子去接伍月笙赴鸿门宴。
陆领再一算,不对啊。那些都是他老子的,他自己啥也没有。陋话得讲在前头:“七嫂说了,我要接着上学,得朝你要学费……”
第二天,吴以添九点准时来到公司,前台见了打招呼,不着痕迹看看电脑上时间,觉得好奇怪。
程元元闻言戒备地迈开一步,把伍月笙推到陆领身边。
伍月笙怒,踩了刹车摩拳擦掌:“你皮子剌挠是不是……”
陆领斜着眼睛睨视他,想也知道这小子在烦恼什么,不知怎地感觉很痛快。抱起面碗把汤也喝了,伸手跟伢锁借手机,往家一拨,有人接,手机还给他,结了账起身回家了。
车开进小区里,熄了火,手机在掌心折折叠叠,最终还是不受控地调出号码拨了过去。
这骆驼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神情中顿悟,立马眉开眼笑嘴丫子横咧:“对对,是我。”
“那倒也是。”陆领双手着地,倒立起身,拍去手上的土,然后伍月笙的肚子:“小子,听见了吗?”
陆妈妈赞同:“你去也好,锻炼锻炼,板一板脾气,免得总这么副小孩儿子。老大这些年虽然跟咱们家来往不多,但怎么说也算亲戚,每年回来给你做生日的时候,对你都挺上心的。跟他好好学点东西。”
伍月笙说:“他好像结婚了。”
佟画几乎吊在他身上才拉住他:“我就要现在说!”
伍月笙盯着锅里翻滚的水泡:“妈~”她转头看着母亲,一字一字清晰地问:“你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吗?”
陆领警告:“你别跟我动手动脚的。”
伍月笙想反正也是迟到了,不如一会儿打个电话请假算了,反正她今天也不想去上班。索又躺了回去。
陆领的视线扫过,只见她那手腕红红一片,以为她神经被麻痹抠出血了而不知疼。拉过来不让她再挠,拿了一张餐巾纸去擦,借着幽暗的光依稀辩出是个红颜色的小图案。指腹搓了两下没掉:“纹上去的?”
利物浦的前锋漂亮地带球连过两人。连毛胖子激动地攥紧两只e罩杯的拳头低吼:“好球巴罗什!”眼看突入Ac米兰禁区,被防守队员把球捅出去了,气得他一拳砸向手边吧台。
伍月笙回忆一下:“他也这么说的,说你们主编出了名的吴铁嘴,烂嘴不烂。”
陆领不愤儿:“那她大模大样地嘬个烟嘴儿像话吗?你也不管管。”
程元元迅速回神,一把拉住她,还是女儿的终身大事重要。“再吃点儿,宝贝儿。你太瘦了,妈看着怪心疼的。”把伍月笙冻住之后转脸问吴以添:“你们平常工作挺忙吧主编?你看这刚吃几口就要上楼。”
今后会怎么样?伍月笙头疼地侧过脸看着陆笑堂。他与自己七分相似的五官,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让人无法想象他会有个已婚的女儿。而程元元也是个有魅力的家伙,虽然是靠化学类见不得人的材料维持。
两个人都那么年轻,年轻得,一切都应该可以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