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残的毛病并非人类特有。

凸起的动脉起来,有着与其它部位不同的手感,软软的像是没有弹力,但这里面有新鲜的血流动,为强壮的心跳和声,你能感受到生命在睡眠中的平稳而有力……五指一张,伍月笙紧紧扼住他:“醒了就别装啊!”

陆领很诧异:“还困几天?我看那二十多条红绿灯,让它吃得差不多了。”

陆领表示同情:“你没下车捡起来砸它?”

第二天陆校长看到这纸条会是什么反应?要是程元元肯定是会连骂半小时不带重样的。再看陆领一本正经说得那个流畅,伍月笙噗哧一乐:“你干过。”

程元元又说:“你当人家长面儿不行抽烟!”

伍月笙扯了一抽纸巾擦手机,仍在骂人:“二。”却是一脸笑吟吟。

陆领嘿笑:“不用啊?我买的时候人家就切好的。”

陆领还在门外喊:“给我开门你听着没有伍月笙?”

陆领脸色腊黄地从卫生间出来:“你整的他妈什么香?给我熏迷糊了……”转过来看见伍月笙拿着他的手机唠得一板一眼,闭嘴听了会儿,好像是大人打来的:“用我接吗?”

伍月笙手撑着下巴望窗外,一本正经地说:“你轻点得瑟就能活下去。”

佟画长长叹口气:“真不甘心!”她捶陆领,嚷着:“不甘心不甘心……”

估计从她这儿也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吴主编决定自己回办公室打电话问项目推广部。

陆领早在躲闪人群撞到他时就看到了伍月笙。

服务生来送餐前点心,问是否需要开瓶酒。李述看伍月笙,伍月笙点头。一瓶葡萄酒开了之后,她闻一闻,倒在咖啡里,搅匀了喝一口,干呕半天,再不肯喝。李述也没管她,从她用金贵的纹身颜料往墙上写大字时起,他就已经渐渐习惯了她暴殄天物的喜好。

吴以添对这种小问题并不上心:“回去看了版再说。”也没注意伍月笙冷嗖嗖的笑。

进了门,伍月笙咔哒咔哒按开关,客厅的大灯没亮,低咒一声,想起来那灯前儿晚上就坏了。包甩到沙发上,黑点了儿烟,拔下簪子揉揉头发:“方便面?”

陆领开始心不在焉,怕麻烦是一回事,不能知道人家要跳楼也不管。他被伍月笙给潜移默化了,没发现自己正用没影儿的事实来思考问题。

伍月笙肯不肯听呢?他琢磨得都开始啃手指头了,冷不防有人敲车窗户:“到联合路多少钱啊?”

伍月笙被他的语气弄得一愣,也没抓住自己诡异的心跳节奏是什么意思。伸手擦去他脸侧一星烟灰,颇觉丧气地扯着唇角:“我那是撕给你妈看的。”

伍月笙正想着他突然提起此事的用意,听到这句话,猜是六零同他说了什么。再想想这些天,验孕单,小红本……不过是闹剧一场,感慨良深:“质差不多。我也没想真结婚什么的。”

里屋程元元和萍萍听着声音,满脸惊喜地开门出来,萍萍一把给伍月笙抱住了:“唉呀可想死我了,好几个月也不说回来,死没良心的。”发完嗲又推开上上下下地看,话里有话地说:“宝贝儿~你是不是胖啦?”

伍月笙刚说:“家里好像没狗可给你溜……”就见他理所当然地把目光投了过来。伍月笙看一眼路况,恐吓地瞪回去。

伢锁胃不好,吃东西不敢过快,对此场景也是见怪不怪。兀自吃着自己的那碗面,不时丢给吃饱无事的人一个消食话题,比如:“画画前两天儿请我吃饭来着。”

李述摇头失笑:“她还在帝豪?”已经想不起来萍萍太准确的模样,只对自己纹在她背后的鲤鱼荷花图有印象。

惹伍月笙窃笑不已,倒也没敢再逗他。

伴着渐模糊的天色,陆领点燃了第三烟。他虽然平时很莽撞,对哄女人这种事更是没有任何经验,但也大致知道即将说出的话很可能让三五一脚把他踹下去。所以在思索了三烟功夫之后,他才谨慎地开口:“用我陪你去医院做了?”他并没有替她决定什么,只是单纯想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陆老太太早已经休息,陆子鸣出差去了外地,客厅里只有陆妈妈躺在沙发里看电视。陆领看看表,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难道李述用的是壁虎血吗,破处了之后就消失?

吴以添刚拿了一份邀请函过来派任务,听见之后赶紧问:“哪儿去?马上要出门。”

伍月笙轻嗤:“我有被虐倾向?”

陆领看着人来人往:“走走走甭跟这儿说。伢锁你没吃饭吧?我饿死了。哪个食堂这点儿还有饭?”

程元元反应非常快:“你为什么知道?”

后者姿态妩媚地靠在沙发里,正用发梢刷着自己下巴,歪着头看他。

“特劳雷也太他妈生猛了,上来就这么干,老梅不吹他才怪。”

c扭头喷她:“。你行不行啊!我唠正经的呢。我说找人陪,说是陪睡觉啦?再逼逼给你堵上,看你拿啥挣钱~”

“七嫂,您这儿往哪开啊?我去东边。”

程元元不以为意,却逮着这机会教训伍月笙:“你这孩儿怎么一点儿气质都没有呢?”

伢锁也绷着脸,听见陆领的话,伸手招来服务员。

也就是变相承认了吴以添的话。伢锁也开始感兴趣:“真的那么漂亮啊?”

“要不这两天我好好找找,租一大点儿的。这个咱俩人住有点儿挤。”

没错,这孩子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个儿长高高的,一头漂亮头发,还会化妆挑衣服。又考上了大学,有文化有层次,舍得花钱却不乱花钱。吃亏的事从来不干,惹她的人没一个好下场。方圆百八里,整个立北县,相信在现在学校里,也没人敢犯她。问题就出在这儿。伍月笙好像就没什么朋友,这很不好。女朋友也就罢了,无外乎放假一起逛逛街买买衣服,她程元元自己就可以胜任,但男朋友她就不能担当了。

李述好笑地收起纹身工具,唤她过来:“水果是给我吃的吧?”

伍月笙很不喜欢姥姥家那一族势利人种。

然而舟已靠岸,所契之处必然求剑不得。千百年前的人都懂得这个道理,还有什么值得惑哉怒哉的?讥讽尚不足激怒李述,拒绝才是猛药。可她难道不能拒绝?

伍月笙拂拂垂落额前的长发,笑得尖牙利齿。

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笑容,反正陆领看到肯定要炸庙。

李述不确定那笑里的含义,也从来不去从外表去猜测伍月笙在想什么。他没说话,只不时看她,变灯后启车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