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笙听了,笑道:“看来没车并不能阻止主编外出荡。”

丽丽向佳佳打个眼色,佳佳靠在门前挡住入口,斜眸问道:“干嘛的呀?”

伍月笙鄙视他一眼:“合着你就一零头啊?”

一个实力比你低很多的人说:你是我的对手。那就不是恭维,而是一种侮辱了。像刚从蒙古草原出来的郭靖,要是直接冲上桃花岛对黄药师说:你是我的对手。结果很可能当场被黄老邪用九白骨爪把脑袋抓成保龄球,还谈什么日后遇上蓉儿生郭襄创峨眉派至使光棍数量激增。尽管洋骆驼不认为自己跟陆领的实力差那么悬殊,但陆领可是远比黄老邪没风度。心里想着伍月笙可能连你长什么样都记不住,你凭什么当我对手?遂怒道:“我是你爸爸。”

“就要回去了。你想出来吃吗?”

陆领扯开她的手:“你不穿高跟鞋比我矮半头呢。”这家伙倒是死了都不忘损人。

陆领很少示人的傻头傻脑状出现。

伍月笙打着方向盘调头:“主编~说明白了,各回各家。”

李述拍她脑袋:“成天就知道挤兑人。”手感极佳的头发让他舍不得挪开手,顺着发丝轻抚,眼中满满的还是宠爱:“这丫头个子没见有什么变化,头发倒是疯长。”

伍月笙马上问:“干什么?”

伍月笙看他演了半天哑剧,忍无可忍地向他比了比中指:“go!”

果然伢锁一个电话没打通,亲自去把人逮来了。

回想伍月笙的挑战以及她在床上的疯狂,陆领的口有一点憋闷。他抽着烟,斜视手边尸体一样乖巧的伍月笙。她的肩膀上有他捏红的印记,发丝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左手腕外部,那个形状模糊的蝙蝠此刻同主人一样安静。陆领的手指贴上去,力度让自己都意外地温柔。

伍月笙皱皱眉,恍然大悟似地:“主编啊。”

吴以添口叹气,你说人一辈子能当几回英雄啊,手一撑站了起来。邻桌伸手一档,他立马又坐了回去。

程元元冷笑:“怕个屁!还有她怕的人?”

陆领犹豫了一下,开门坐上去。

吴以添心里想着策划大戏,很兴奋地踩着油门走了。伍月笙一回头,不知停在小区门上多久的佳美,连连闪着大灯。

伢锁停下倒酒的动作:“喝冷啦?要不咱们回去吧?”

吴以添挣扎:“看,伢锁都吃醋了,你还闹。”

“放屁!”程元元在她大腿狠锤一把:“大一时候你一放假多少男生往家打电话,你跟人家说话都好像要一子打死谁似的,谁敢挑你!”

马屁没拍中,反被踢个重伤,口鼻蹿血地退去。

程元元哦一声:“那也有可能。你这小孩儿是挺奇怪。”

人走了之后伍月笙对着他背影轻啐:“瞎了你狗眼。”回头看浓妆艳抹的母亲,“我长得像你这么妖叨?”

陆领再一算,不对啊。那些都是他老子的,他自己啥也没有。陋话得讲在前头:“七嫂说了,我要接着上学,得朝你要学费……”

伍月笙听着逆耳:“谁说的你跟谁要!少找我。死不死谁儿子!”自己许的愿让到她身上来套现,她咋那么冤大头?

果然就跟程元元说的一样,伍月笙没心、没肺、没感情,再加上没孩子,这场婚姻对她来说,已经不具任何意义。陆领悲哀地弹弹烟灰,看着伍月笙抽烟的姿势,想起老太太交待的一件事。“我让结完婚住到我们家。”

伍月笙很干脆地告诉他:“不可能。”

她可以遵着国家法律承认婚姻,可以遂了程元元的愿不离婚。但她并不打算要真跟陆领合并同类项,更逞论跟一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共同生活。

这种奇怪的事只要多想一会儿,半夜睡觉都会梦游的。

陆领也没指望她同意,可被拒绝得那么没面子,也有些不爽,多嘴劝道:“反正你也租的房子。”

“租的怎么了?”伍月笙吸光最后一口烟,弹开海绵蒂,绕到车里教他地产知识:“你们家也只有房屋使用权,过几十年一样是国家的。知道吗?”

陆领摇头。

伍月笙命令:“开车。”

陆领拧着钥匙,不抬头地说:“那个一一孩子的事儿……”

伍月笙眉一紧:“就说掉了吧。”

陆领的动作僵半拍又继续:“其实有没有孩子,我爸现在知道了咱俩的事儿,也得让我跟你结婚。就是老太太那关不好过,怕给你脸子。”

伍月笙很坦然:“我不怕。”

陆领不屑地:“吹吧。”

程元元的心病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剩下的麻烦在她看来,完全是些蚊虫叮咬的小毛病。可以说,除了伍月笙过早发现没怀孕的事,其它的都在她掌控之中,所以早在陆领离开立北的时候,她就把事先想好的话教给他了:只要你们赶紧结婚还穿不了帮,晚产的事儿不多见,但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陆领反应了一下才懂,这是让他赶快把谎话变成事实。问题是,伍月笙可能让他有这个机会吗?

伍月笙对从进门就保持托腮姿势坐在沙发里烦恼的陆领暂不理睬,正忙着把冬天的衣服挂进柜子里,夏天的收进整理箱,偶尔甩出来几件过时不肯再穿的。

陆领在想,丈母娘的这番话暂时不能对自恋病毒携带者说,她绝对会以为他要结婚是对她的身体有企图。这倒不能完全说她是胡思乱想。事实上,忆起那天的云雨,陆领的确会有生理反应。因此更加不能让伍月笙察觉。陆领吃不准她知道他的想法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估计不能这么全无防备地让他跟来家里吧。他不怕她骂人,只是受不了她那副自我陶醉相。

一般说来,陆领对人对己都还算诚实,虽然不知道原固,但他承认自己受了伍月笙的吸引。他经常没有任何先兆地想见她,渴望她的碰触。也许仅仅来自初涉情欲的混乱感觉。他懒得分辩,也分辩不出,反正是喜欢她在自己视野内活动,就来找她,至于由头,她也不问。他正好不用说。

但是伍月笙有时候会挤兑他,衣柜收拾差不多了,也有闲心看那张单纯脸上的复杂表情:“你这发什么春呢?”

陆领瞪她,瞪到那满箱满柜的衣服:“靠,你这么多衣服今天又买那些?”

伍月笙并不觉得浪费:“女人年轻的时候应该有几件记得住的衣服穿。”

“那你记可够好的了。”陆领叹为观止。“你怎么不上班跑去溜哒街败家?老吴也不说管你。”

“他现在躲我还来不及呢,还管我。”伍月笙翻翻眼睛,抱着衣服坐到整理箱上:“不说我还忘了。合着你一直没跟他提过那茬儿啊?我以为他知道了故意整景恶心我呢。”

“……哪茬儿啊?”陆领光听她嘀咕一串话,一点儿也没听懂说的是啥。

伍月笙把头天晚上吴以添义正严辞的拒绝给讲了一遍,又说了今天早上在单位发生的一幕。吴以添得知伍月笙跟陆领这两团火,居然无论名实都做成了两口子,心情岂只震惊二字可以形容。当然也顾不得阻止伍月笙的罢工行为。

陆领听完了,怒火中烧,先是冷笑:“可他妈发现比你还自恋的了!”吴以添那大畜牲,不让别人瞎想,自己想得跟朵花似的。

伍月笙看着咬牙切齿的人,很奇怪:“我能认为你这是比我还生气吗?”

这句话问得陆领腾地站起来,一脚踹翻了脚边的垃圾筒。直吼道:“我跟埋伏说过!”就在跟伍月笙发生关系的第二天,去埋伏店里,就把这事儿跟他说了。倒没有别的用意,就是憋不住想说。而埋伏那张磕磕巴巴的破车嘴,传闲话一个顶仨。所以陆领恼了,在他认为,吴以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和伍月笙的事儿!那他对伍月笙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以为,当天换成他送伍月笙回家也可以送进宾馆?

更气的是,自己竟没法否定这种事的可能。陆领气得无法安坐,站起来直出长气,在不太大的客厅里来来回回走。到底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他完全不准怪异的伍月笙。

伍月笙被吼得无语,她不知道他“跟埋伏说过”是指说什么,也就不理解他干嘛突然发这么大火。呆呆地问道:“要抽啊……”

陆领回头想骂,视及伍月笙的眼神,那是跟恶毒的语言不相符的眼神。刻薄又没耐心的伍月笙,没有怪他一弄乱她的房间,而是用一种好奇的眼神在看他。她想知道他为什么生气!?陆领因为这个发现,火气平息了大半,一声不吭地蹲在地上收拾纸篓。

伍月笙皱眉看了一会儿,为他戏剧化的变脸感到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