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笙在上衣口袋里的手隔着布料肚子,默默地走路。

陆领张着嘴,半晌,脸一扭:“不行!”

伍月笙站直了,微笑地看李述走近。

陆领终于赢她一回,手机一撇,倒在床上哈哈大笑。突然想起程元元说过她家是开夜总会的,再想,追尾那天,伍月笙好像就因为他说“开价儿”而破口大骂。事后说起来,老吴还训他说话不讲究,当时他觉得要真为这事儿急眼太小题大作了。这会儿前思后想,伍月笙也许真对这种事比较敏感。那他岂不是当场打脸?一骨碌爬起来拿过手机按回拨键。

老外不折不挠,伍月笙过了天桥他还跟在后边“hi”。

再说佟画这边,的确是享受到了男朋友围着自己打转的虚荣。可她渐渐发现,男人能围着她打转,也能围着别的女人打转。于是她又想起陆领。起码陆领专一,连她这么一个都应付不过来的男人不可能左拥右抱。而且陆领也不骗她,答应的事儿都会做。陆领总是有求必应的。陆领就是有点冷淡,佟画打了几次电话说想他,他都没什么回应。不过她听伢锁说了,陆领这四年身边也没女人。

陆领想不通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自讨苦吃的女人?这是她的初夜,她懂得常识,也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阻碍,却故意激怒对方,使一切都变得更加不顺利。有意地加剧疼痛。

吴以添过去叫她:“三五?”拿下那杯啤酒沫子放在一边。“醉了吗?”看看桌上,就一罐喜力啊。

可是小马哥这一球进得实在太快了。

A很得意:“伍月笙那个子,想让你去可能直说吗?”

伍月笙那人,以前到帝豪的小姐,说话之间就能让她听出人家里啥情况,上这么多天班儿,怎么可能不知道同事是否已婚。报复!这绝对是报复。死丫头是故意不说,好让她白激动白忙和。程元元大叹失算,没打采的开着车驶出停车区,拐弯一上路,看见站道边等出租车的陆领。

此事就成了六零的禁忌,谁不小心提起来谁挨揍。话说回来,好像有阵子没瞧见这小子了,人家学生开学上课,他还有啥忙和的了?再一想想,六零这家伙跟啥人都能混到一块儿,朋友也不一定都是学生。

那个叫六零的她可是记住了。伍月笙想起话痨吴对六零做法的解释,忍不住哼哼笑了。笑那小子真有将儿啊,耗了半个多小时就想把她等出来骂一顿。也笑自己真是嫖客见多了,瞅哪个男人都不正经。

伍月笙盘着手别开脸,唇上弯的弧度很讽刺:“拿这套儿挂马子……”

伍月笙脸一绷:“哎我说你这嘴太损了噢。”

帝豪下午两点多,宿舍里几个工作人员刚起来。程元元骂:一宿一个台都没坐上还他妈挺知道歇逼养眼儿的。

伍月笙冷哼:“我要是有半点儿像他,他能这么烦我?”

伍月笙起哄:“我可是老人儿了。”没有帝豪的时候就有她了。

把她吓一跳,这回是真闪着了。陆领托她一把,比伍月笙吼得还大声:“干什么!”

对面站着一金白碧眼的纯种外国人。被吼得一愣一愣,打招呼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模样甚为滑稽。

伍月笙心里一乐破了功,挖着耳朵迁怒陆领:“喊个屁。”一边不着痕迹打量那老外。

陆领向他努努嘴:“你认识啊?”

老外这会儿也回过神儿来,热情地向伍月笙摆手:“fotten?”

伍月笙摇头:“本不记得。”她总觉得外国人都长一个模样,看外国片儿都只能靠服装和发型来区别人物。所以尽管见过的活老外有限,也硬是对这位没什么印象。

老外神秘地笑笑:“cAnyouspeAkenglish?”

陆领一听,合着是个假熟泡妞的。挥手撵人:“不会不会。”

陆领这么一不耐烦,伍月笙倒想起来了,是不是在超市买了七块钱一包的方便面那天着过面的洋骆驼啊?

这骆驼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神情中顿悟,立马眉开眼笑嘴丫子横咧:“对对,是我。”

伍月笙诧异:“嗯?还会说人话。”绕过他继续上路。

“喂……”他才想追上去,肩膀'被按住。

才到他下巴的陆领,手劲很大,眼睛里写满警告。

骆驼懊恼地看着伍月笙的背影:“她很漂亮。”

陆领心说你很找揍,不过他不想惹国际纠纷,丢下一个挑衅的表情,走人了。

有滋有味地用过了清粥小菜,伍月笙还吃了一大张玉米饼。陆领表扬了她的食欲,想起老外的话,忍不住一劲儿看她,谦虚地想:也谈不上很漂亮吧?

伍月笙倒像是知道他鬼鬼祟祟在腹诽什么,指尖沾下唇角的饼渣送进嘴里,问道:“奇怪外国人跟中国人审美眼光不太一样,是吧?”

陆领狼狈地说:“别嘟囔。”低头扒饭。

伍月笙吃饱了,拿他消化食儿:“不能怪我太敏捷噢。实在是你的心思就像瀑布一样哗哗流动,想装不知道都费劲。”

陆领被她那吟咏的调子恶心着,喊来服务员结账,出门拐进隔壁商店买口香糖。伍月笙趴在门口冰柜上挑雪糕。坏肚子的人还吃雪糕!陆领刚想开口阻止,碰掉了挂在货架上的小盒子。弯腰拾起,喊伍月笙,勾勾手指让她过来。伍月笙顺心眼儿的时候什么指令都听,把雪糕包装扔进垃圾筒里,走过去。陆领叨着一袋牛,一手捋起她袖子,往她手腕上贴了一片创可贴。

伍月笙错愕着。

这功夫陆领又贴了一片。那只蝙蝠彻底不见。他满意地拍拍:“吃冰棍去吧。”

伍月笙挑眉,冰凉凉的体下肚,镇压不少火气,只轻斥一句:“得瑟什么?”

陆领摆着很酷的一张脸:“不许揭。”

伍月笙看看邦迪,看看陆领,然后在那两束恐吓的目光中把邦迪揭下来,牢牢粘在他嘴上。

陆领不知道那蝙蝠是什么来头,但伍月笙看它的时候,眼睛是空的,他直觉地认为那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而且就不说别的,他爸能不能接受一个有纹身的儿媳妇还难说。再加上伍月笙那个臭脾气,也不像是尊老爱幼,懂得哄人开心的主儿。他们家人要是都不喜欢她,怎么办?老太太听说有重孙子别的都能放后考虑,兴许能帮上忙说话……陆领突然发现,他好像恨害怕娶不成伍月笙。这感觉没道理,他也说不出来哪里诡异。可能是怕伍月笙一人照顾不好他儿子。一想到那女的这会儿正在家拿咖啡泡方便面,陆领就有种再坐车去给她煮粥的冲动。

陆子鸣奇怪地看着在家门口瞎晃悠的儿子:“六零你干嘛呢?”

陆领面色凝重地回过头来。

陆子鸣的脸色更深:“这不是胡闹吗?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也坚绝不会同意这种处理方法。”

陆老太太被抢去首先表决权,多少有些不痛快,轻咳一声夺得关注。

陆妈妈期冀地望向她:“妈,您的意思呢?”

老太太看了看孙子,偏偏这小子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噙个脑袋,一句话也没有,好像这就不是他的事。老太太无法从孙子那接收到无言的讯息,只好顺着自己的意思说:“我也觉得六零还是应该趁现在多学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