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眸突然幽暗。开远!严刹拿开手,徐开远回头,他手上的柳叶刀掉了,差点划破他的腿。

秋院,闻讯而来的李休、周公升、任缶、熊纪汪都来了。严牟和严壮肃然地站在王爷身后,严刹阴沉着脸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古飞燕只是生产前的阵痛,她已经叫得快断了气。

严刹终于给了两人一个正眼:皇上至今为何只有古飞燕一个女儿?他要儿子何须等古飞燕给他生,若他心里只有古飞燕他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嫁给别人?

能问你个事吗?

月琼靠在桌边磨磨唧唧地不想过去。

扎人的胡子停下,月琼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磨人的大掌在他的肚子上流连,月琼吓得不敢吭声,在心里祈求这人放过他的小妖怪。

太阳刚刚落山,八月末的江陵秋老虎肆虐,屋外仍有几分暑气。与公主大婚后,这是严刹第二次踏入秋苑。但与第一次不同,秋苑的内外不再是公主的亲随。踏入秋苑公主的寝房,严刹就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守在屋外的侍卫对他行礼,严刹踏入屋子。

月琼,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桦灼吓得脸也白了。月琼上床脱鞋,洪喜立刻跪下给他脱了鞋。

黎桦灼道:我把我这几年攒的银子,还有屋里能卖的都卖了,刚好够一锭金子。公主刁难咱们那次我被公主打了,王爷赏了我一锭金子。

你还跳不跳了!

我是谁?某人似乎有点不高兴。

吃了早饭,洪喜给公子揉按了右手后就出去忙了。王爷还在公子的屋里,看样子是不回去了,中饭他要多做些,今天天很好,六月的江陵已经热了,不过月琼的院子里却很凉快,严刹把他的大躺椅搬了出来,又有点犯恶心的月琼枕在严刹的肚子上闭目养神。严刹的右手包着月琼较凉的右手轻搓,左手捧着兵书看得认真。两人间的气氛祥和而又宁静,在月琼入府之后,他从未想过他与严刹之间还能如此相处。

她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你真想一个月下不了床?严刹翻身把月琼压在了身下,拿胡子扎他的脸。以为他要折磨自己了,月琼赶紧闭嘴(想不闭都不行,被堵住了)。还好严刹只是把他的脸和脖子扎了一通,就好心地放过了他。

把王府的规矩教给公主,她一日记不住,一日不许她踏出『秋苑』半步。

桦灼!

废了一只手?古飞燕深思片刻,本宫记得严刹跟解应宗失和就是为了一名侍君。你去查查是不是他。

把公子的人参鸡汤放下,洪泰担心地说:公子,不是我怎么了,是您怎么了。顺着洪泰的眼神,月琼这才发现他竟然把正在看的书一页页给撕了。

前阵子因为睡不好,月琼没怎么净身。洪喜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不过沐浴的时候洪喜洪泰不能帮他,月琼花了近一个时辰才算洗干净。换了新的羊肠,月琼等头发干了上床睡觉。

周公升问:王爷?

属下在。

好看!

花了些时间穿了衣裳,月琼下床,脚刚着地,门口就传来严墨的声音:月琼公子可醒了?

屋外寒风阵阵,一座山一样壮的人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里面的人起舞。似乎回到了那一年,他在无人的雪地里翩翩起舞,只是那时候,他的脸上是泪。

还在盯着大氅的月琼被人推倒,兜头罩下一条棉被,心里纳闷:这人怎么又生气了?不过得了免死金牌的他到也不怕严刹把他怎么地。

言不由衷。哪知,严刹突然冒出一句。月琼满眼不解,他说的是实话。揉下巴的手被拉开,扎人的胡子凑了过来,把他的脸和脖子仔细扎了一遍后,严刹下床了。月琼瞟了眼头话的口音也有点奇怪。而当他很轻易地在海边捕捉到一座山时,他恍然大悟,是这人的亲戚吧,难怪他看着眼熟。

接下来李休、周公升这两位谋士又和严刹商议了几件事,月琼全程保持低头闷吃的姿态。正因为这样,不知不觉间他吃下的饭菜是平时的一倍,等议事终于告一段落,晚宴也结束了,月琼这才惊觉他吃得太多了,肚子涨得厉害。

齐王解应宗是皇帝古年的老部下,也最得他信任。在严刹没有投奔古年还在山上做大王时,他已经为古年立下了赫赫的战功。而严刹投奔古年后,他的地位受到动摇,若他是一只狼,则严刹就是一只虎。也因此解应宗最恨的就是严刹。为了安抚这两位敌对的部下,古年把最富饶的江陵府分给了严刹;把民风最彪悍,战略位置最重要,面积也最大的泰州府分给了解应宗,同时让他成为唯一一个与皇都上饶同在钱江以北的王爷。这可说古年间接的把他的皇城安全交给了解应宗。也在某种意义上表明解应宗在四王中的首位地位。四王中能与严刹抗衡的就是齐王解应宗。

一人笑吟吟地开门进来了,是庸医徐大夫。一看到他,月琼立刻忘了被横抱的羞耻,防备地瞪着这个喜欢助纣为虐的坏大夫。

这时,从黎桦灼那边飘来一道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月琼听到的声音。

月琼,别管那么多,咱们到时候只管吃喝就是。黎桦灼跟在他身后小声道。月琼捂着肚子,怎么办,他突然想上茅厕。

严刹把羊肠丢到床外,捏住月琼的下巴,紧绷的脸透出他的怒火。月琼害怕地咽咽唾沫,谁又惹这人生气了?

饶了奴才,饶了奴才……

我听说赵公公走的时候带了一车的礼物呢,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满桌叹息。

王爷!熊纪汪急了。

各种眼光打在月琼的身上就像被黑布吸收了般。月琼几乎无感,他很紧张,紧张得四肢僵硬。每次一想到要服侍那人,他就怕得哆嗦。这次距上次侍寝不过半个月,这是很少有的情况。桦灼不是说新来的那位公子很得宠吗?难道还不足以让他开心几个月?不足以让他暂时忘了他?就在紧张害怕胡思乱想之际,落轿了。又在有限的时间内磨蹭了一会,月琼不甘不愿地下了轿,一步三挪地朝那座可怕的屋子走去。

这么多?这是月琼的第一反应。这次险些把他折腾死,送多些也是应该的。这是月琼的第二反应。

第一章

严刹站在床脚处一直盯着月琼和孩子,绿眸幽暗。察觉到他的注视,月琼抬头,两人的视线交汇,月琼的脸变了变,放开了孩子的手。这时安宝进来了,黎桦灼担心地看看月琼,又看看王爷。

到隔壁去。严刹出声,黎桦灼顿了顿,但他不敢耽搁,抱着孩子和安宝去隔间喂小妖喝奶。人走后,严刹在床边坐下,月琼低着头不敢看他,心里嘀咕:这人要做什么?

粗糙的手指抬起月琼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在怕什么?

月琼的嘴动动:没有怕什么。

想让我把小妖送走?

不许!

紧张地看去,月琼咽咽唾沫,心怦怦直跳,怕的。不许送走小妖。

那你怕什么?

小妖长得太好看了。月琼又咽咽唾沫,磨蹭了一会道:你……不喜欢小妖?

何以见得?

你……垂眸,月琼憋了半天,你好像……没抱过小妖。

绿眸闪闪,严刹放开月琼的下巴:他太小,等他长大了我自然会抱。

咦?大眼瞪大。他不是没发现严刹不抱

酒神(阴阳冕)sodu

小妖,就是碰都不碰,他还以为严刹其实还是怕小妖,毕竟小妖是妖怪。

他是厉王世子,我的儿子,就算他是妖怪他也没有法术,我怕他作甚。不许胡思乱想!似是不高兴了,严刹低头就拿多日未刮的硬胡子扎了月琼的嘴和脸一遍,直到对方气喘吁吁了他才放开。

大眼里是欢喜,揉揉自己发疼的嘴,月琼咕哝:你不抱小妖,我以为你不喜欢小妖。

他太小了。还是这句没头没尾的解释,严刹捧起书,不打算再谈这件事。

盯着严刹,想着他说的原因,月琼的眼睛越来越亮,过了许久,他笑了,左手拽拽严刹的袖子:严刹,抱抱小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