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轻波本来也就随口一问,被他这么一扭捏,反而来劲了,直觉应该是个可爱的原因。她整个人愉悦起来,眼角抬起,斜向上觑他,徐徐笑道:“犯病掩饰心虚的功力已经够差了,没想到相公你还能更差。”

书生脸上严肃神色顷刻间分崩离析,忙扶住她,急道:“没事吧?不会是刚刚被那群江湖人误伤了吧?让为夫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嗯,被工作打乱了作息,现在决定重新调整下,以后周三和周六更新。欢迎催更,无催更无动力……

书生讪讪地回头,范秉哼了一声,扭头走开。书生顿了下,摸摸鼻子,继续心不在焉地上课去。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分裂的她在他眼中完整了起来。

然后拙劣地别开头,装作忙碌地站起来,查看了下四周,确定没有落下的东西。

他羞惭不安地涨红了脸,长啸一声“礼崩乐坏,禽兽不如”后推开众人,掩面奔进书家大门。

看到她在屋里找我,我继续忍。必须让她知道我有多重要!

咳……

默默躲在一旁回忆了许久的书生突然自言自语碎碎念了起来,“在下也是成年男子,却没有通房丫头,难道在下竟是不正常的?可是圣贤只说过君子当有德,并未说过君子当有通房丫头呀……”

范轻波眼珠转了转,突然冲着孩子们神秘地一笑,“你们想不想看到夫子起死回生?”

比如这个女人从被扔进来到现在一直是叠在他的身上的。

沉淀了下思绪,她难得认真地问:“呆子,你喜欢我吗?”

可惜,有人似乎并不想这么放过他们。

她前世学过些彩妆,所以在发现自己长得越来越不像谢依人时,也没有多惊慌。反正解东风是出了名的怪人,她不出席各种宴会也不足为奇,偶尔遇到这种非来不可的宴会,也可以用化妆掩盖。

君不闻,逍遥茶社,品香茗而知天下事。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本来经过一番折腾已经摇摇欲坠的窗户彻底倾塌爆裂开来,木屑四扬,一团不明物体从窗外滚了进来。

“不是吧!这么快又来!”第一时间被书生带离危险区的范轻波叫道。

却见那团不明物体听到她的声音后一下子从地上跃起,直扑向她。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然而书生也不是吃素的,即使没有银笔在手,却仍然可以摘叶伤人。而范轻波慌乱中竟同时拉动了银手链的所有吊链,瞬间,万针齐发!

55、大结局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混乱的武林大会。不仅混乱,而且是史无前例的混乱。

地点定在繁华的天子脚下便是一大乱,此后,步步皆乱。

作为上届天下第一的金画师忙于追求此生真爱无暇出席,第二银书生则是自称自废武功一厢情愿退出江湖,三大高手里唯一正常的惊鸿剑客这次最是离谱,据说还在山中哄那个天天闹着要与他私奔的圣手之女南小乖,武林大会结束都不一定赶得过来。

而这一切都比不上审判陶金金的这场乱子。

解东风到逍遥茶社时,楼中已是满地狼藉、一片死寂。他忍不住踹了身边人一脚,“都是你,胡说什么辞官归乡,害我被陛下请去喝茶,现在好戏都散场了!”

公冶白雪白的长衫沾了他鞋底的灰,污了一团,却丝毫不介意,只笑得一脸如沐春风望着他。解东风被瞧得不自在,眼神不由得退缩起来,别开眼,嘴里仍咕哝着:“祸害啊祸害,他辞官关老子屁事啊,莫名其妙……”

二人拾阶而上,走到二楼,便看见一地的“尸体”,一时间竟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这样的环境中,却还有人无比优雅地坐着,泡着茶,动作行云流水。随着汩汩的水声,茶香也幽幽散开。

公冶白扶了解东风一把,越过满地“尸体”飞到那人桌前,坐下,不问自取了一杯香茗,饮下,“江湖第一公子泡出来的茶,果然非同凡响。”

逍遥茶社是影阁传递消息的据地之一,日前影主留书出走,公冶白不得已做了代班影主。茶社内发生如此马蚤乱,影卫们自然是全员撤退以免遭池鱼之灾,也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他。

“能得京师第一美人谬赞,成蹊之幸。”李成蹊浅笑致意。

公冶白也笑了。他就说嘛,区区蛊毒,怎么可能拿得下李成蹊这只狐狸。瞧,他现在不就好好的,还是那副无论何时都让人想揍一顿的贵公子模样。

解东风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两个笑得一样优雅一样漂亮一样让人想揍的男人,情不自禁地将肩膀越缩越窄,整个人窝到角落。妈的,这两个男人长得太不守妇道了!老天啊,你有空的话就开开眼,劈个雷下来毁他们的容吧!

“乱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公冶白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周围。

“大乱,方有大治。”李成蹊道,“我皇朝不正是如此代代轮回的么?”

公冶白点头。朝中将有大事发生,无暇南顾,这些常常有太多多余精力的江湖中人,给他们一个“邪教”当目标,就够他们玩个几十年了,多省朝廷的心。

尾巴……解东风揉了揉他那双小眼睛,有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了这两个人身后都翘起了狐狸尾巴!打了寒噤,他终于也想起他来此的目的,顾不得周身寒意,开口问道:“我家掌柜的是不是来过?”

李成蹊想起之前发生的事,眼中不由染了浓浓笑意,“范掌柜啊,是个妙人呢。”

解东风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她……做了什么?”

“她大显了一番身手,与七宝教教主功力居然不相上下。唔,还有她手上那巧夺天工的银链,经过今日一战,必定取代银笔书生的银笔,名列兵器谱前茅。”

噗!

解东风一口茶喷了出来,顾不得抹,拉起公冶白就要往外跑,“去青墨坊!快!”

可惜了,饶是公冶白轻功再好,去到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

“臭没良心的,说走就走,枉我费尽苦心救你出宫为你掩人耳目赐你财源广进,你特么不说一声就跟男人私奔!对得起你前男人我么!”解东风咬牙恨恨骂着,骂一句踢一脚门。

“你笑屁啊!老子今日处处不顺你倒是笑口常开!”迁怒了迁怒了。

公冶白掩口笑道:“据我所知,你是出于私欲顺手救她出宫的。至于掩人耳目财源广进这两条你说反了吧,小风风?”

“老子君子坦荡荡,有哪里需要掩人耳目的?小白你这是无中生有诽谤当朝大臣!这样吧,念在同僚一场,我愿意委屈一下跟你私了,一口价,你一年的俸禄都归我。”无论内心对范轻波的离去多么悲愤,小气鬼的本性还是让他无法放过任何一条生财之路。

公冶白摸了摸鼻子,叹道:“不知被你讹去多少个一年俸禄了,这辈子算是都赔给你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解东风的这句话不知真伪,只是他耳朵红了这是真真的。

公冶白也不纠缠,扬了扬手中的一封信,道:“你踢门的时候掉出来的,要不要看?”

【前夫大人、美人哥哥:我跑路了,江湖再见。】

短短的十六字正文后面,还有三百字的附注,写着这是范轻波口述书生代笔的云云,表达了匆匆离去无法修饰文法用词的歉意,表达了因为娘子一直在催而无法一展文采的遗憾。

解东风颠来倒去看了几遍,还把信封翻了个底朝天,发现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后,又开始踢门了,“混蛋!赶着投胎吗!你可是卖身给我欢喜天了啊!人跑了就算了,好歹留点赎身钱啊!死没良心的!枉我费尽苦心救你出宫为你掩人耳目……”

新一轮的碎碎念即将开始,却被公冶白的一句话打断。

他说:“东风,随我辞官吧。”

解东风闻言愣住了,张着嘴来不及合上,像个傻子。好久好久之后,久到他分不清自己是点头了还是摇头了,只看到眼前好看得过分的男人突然笑了,笑得毫无形象,真的,他第一次见到完美如他,居然笑到牙龈都露了出来。

他想,他大概是点头了。许是这八月的风捉摸不定,吹得人失心疯。

失心疯的不只解东风,隔着十数公里的官道上,也有一个人坐在马车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