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查理,我想您应该认识他,他是男生学生会长。”

地面上堆着十来个箱子,里面有不少东西被施过缩小咒,其中包括一架斯坦威的三角钢琴和一架爱尔兰竖琴。即使在家养小精灵的帮助下,她仍然可以预见,今晚的睡眠时间不会太多。

而斯内普也看到另一个他此刻并不想见到的人。卢修斯马尔福,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他,现在也正试图突破重围,挤到他们这边来。

西尔维娅自动过滤掉这句,“说起这个,我阅读了您在《魔药研究》增刊上发表的论文,您对月见草的功效的研究之深刻,着实令我印象深刻!我相信,它一定会入选本年度十佳论文的!”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很需要教训。她那发疯的大脑需要冷静。

“我以为即使比一个国家还要更贵重的礼物,也抵不上一次亲自到访的真心实意。”

“怎么不能说,她能做得出,还怕人说?”

这样一封字里行间充满怨念的来信,却让人看着想发笑。自从斯内普在《魔药研究》上发表论文起,就开始收到成打的读者来信。在他成为了英国魔药协会的会员而渐渐声名鹊起后,每天收到的信也以成打计,其中不乏一些愚蠢的、被他视作粉红色的“地雷”的,表示倾慕的女性读者来信。

西尔维娅赞叹道:“是的,您真是见多识广!我是从一本200年前的笔记中翻到这条咒语的。”

西尔维娅把帽子挂在老得吱吱响的衣帽架上,再度在客厅里坐下来。克利切送上了红茶和松饼,西尔维娅真诚的道谢令他眼睛迅速湿润,但马上他就被布莱克老夫人呵斥下去了。

沃尔布加优越地笑道:“哼,肮脏的小杂种!对卑微的仆人也这么毕恭毕敬,真是有失体统!”

“我认为这是整个布莱克家族里最值得结交的成员。”西尔维娅平和地说。

“一个忠心耿耿的小精灵,总好过一群尽是些叛徒的家庭成员。”

这深深戳中沃尔布加的痛处,在她的脏话喷洒出来之前,西尔维娅及时地制止她。

“我不是来和你争吵的。”西尔维娅心平气和地说。“我们是来商量解决办法的。这个孩子生下来,塞西莉亚多半就没命了。然后您的儿子,也活不下去。这个孩子,多半还要靠我来收养。”

“呸!他是尊贵的布莱克家族的第六代继承人!你少做梦了!”沃尔布加怒吼起来:“布莱克家很繁荣、非常的、我们的子孙绝对不会交给一个和麻瓜厮混的下贱人!”

“这么确定是个男孩?”西尔维娅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好吧。当然,他还有一个蹲监狱的伯父,和几个嫁进别人家已改姓的姑姑。”语气里充满浓浓的嘲讽与不屑,西尔维娅微扬起头。“很繁荣?据我所知,在剥夺了一个儿子的继承权后,目前姓布莱克的人,只剩下一个,唯一的,雷古勒斯·布莱克。而他的儿子,会是板上钉钉的下任继承人。”

“这是布莱克家的家事,”沃尔布加的脸色煞白地骂道:“和你没有关系!小贱人!”

“作为他的亲姐姐,”西尔维娅只是平静地宣布:“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收养他。”

西尔维娅站起来,背着手,头高高地扬起,俯视着画像,唇边挂上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而作为布莱克家的最后一个继承人的抚养者,这个家族,最终会落入谁的手里?”

“你想都别想!”沃尔布加双手扒在窗框上,样子很像是想冲出来把她撕成碎片。用尽全身的力气,她冲外面咆哮道:“茜茜——纳西瑟斯,和马尔福先生,他们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西尔维娅背着手,在大厅里优雅地踱着步子。高跟鞋踩踏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一下下地,让听到的人感到心跳如鼓。就在偷听的塞西莉亚忍不住大口喘气时,西尔维娅轻描淡写地开了口。

“我不得不向您更新一些消息,夫人。在威森加摩,马尔福家的席位已经被取消了。而现任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阿米莉亚·苏珊·伯恩斯,一名拉文克劳,她的儿子是我同学院的学长。很不幸,当前威森加摩的大法师里,五十六人中有二十九名出自拉文克劳,超过半数。”

西尔维娅停下步子,半侧着头,用眼角斜视着沃尔布加。

“您知道,在拉文克劳的圈子里,弗拉梅尔家族的名号,还是相当受崇敬的。我相信要联合这些拥有同样利益的人,并非难事。而您,我怕是连上庭作证,也办不到。”

“绝不、绝不!布莱克家的荣耀,绝对不会受到半点玷污!你休想、你做不到!”

沃尔布加发出一连串空洞的威胁,这令西尔维娅的笑容更为加深。

你当初可以谋划利用塞西莉亚霸占弗拉梅尔家,现在反过来,感受如何?

“不要想着您还有一名在阿兹卡班的血脉。”西尔维娅露出阴暗的眼神。

“七年时间,再健康的人,也被折磨得只剩下了一口气。”西尔维娅慢慢走近沃尔布加,眼神愈发晦暗,声音渐渐低沉:“您知道那是个怎样的地方?您可曾见过那里的犯人?哦,据我所知,您生前访问阿兹卡班的次数,一共有三次,分别在81、82和85年,对象是,或者说都是……”

望着近在眼前的西尔维娅,沃尔布加老夫人反而不自觉地往后退去。声音也变得色厉内荏。

“你吓不倒我!你这邪恶的小畜生!杂碎!”

西尔维娅凑在画像跟前,好好观赏了她惊恐的眼神,然后才慢条斯理地继续。“在您探视你的侄女贝拉的时候,我知道您有去看您的长子。那时他还有个人样。现在,唉,可就……”

西尔维娅摇晃脑袋,发出啧啧声:“被摄魂怪一刻不停地吸取着能量,他是那么苍白、虚弱;每天只有一丁点儿硬面包来糊口,瘦得只剩下骷髅;七年没有洗过澡,他的衣服成了破布,长长的头发没有人替他修剪,脏乱而散发着恶臭——”

“不、不!”泪水从沃尔布加那干涸的眼睛里涌出来。

西尔维娅故作惊奇地说:“既然您已经将他的名字抹下族谱,我还以为您会更希望他从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呢。”她露出恶魔诱惑人们出卖灵魂时的笑容:“需不需要我给您看一下他的近照?”

老夫人慌乱地摇头,满是褶皱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与其活着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也许平静中永远逝去,是他的期望呢!或许我该帮他一把?”

沃尔布加发出隆隆的抽泣声,瘦弱的肩膀颤抖得像筛子一样,再也没有咒骂的力气。

然而西尔维娅仍然没有放过她。

“至于那个可能与我抢弗拉梅尔家产的小东西,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他来不到这个世界上。”

“不、你不能杀生——”躲在一旁的塞西莉亚终于忍不住叫出来:“你会被契约抹杀的!”

“或者等他出生,等布莱克家只剩下他一个人……”西尔维娅完全没有理会她,用一种轻松到诡异的语调,“您知道,要干掉一个纯洁的、柔弱的婴孩,是轻而易举,甚至并不需要我自己动手。光是把它放在冬天的户外,过一整夜,它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朝阳。”

在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话语之后,大厅里陷入死寂。只能听到两名布莱克夫人的沉重喘息声。

“你要什么。”布莱克老夫人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不满12岁的小女巫,实在是个强悍可怕的敌手。她太低估对方了,错把这姑娘这些年来的不声不吭,当成软弱可欺。

当初,她以为失去母亲的孩子会愤怒地上门。到时只要抹杀她,弗拉梅尔家就落入了自己手里。但是这孩子那时只是冷静地发布驱逐塞西莉亚的公文,索要回了钥匙,完全没有展现一丝一毫的情绪。多么可怕,她那时才那么点大!现在想想,这孩子从那时起,就开始了,潜伏在暗处,毒蛇一样,紧盯着布莱克家!只等着成长、强壮起来,再狠狠地咬上一口。是什么令她如此耐心、而狠毒?

沃尔布加喘着粗气,用极度愤恨、不甘,然而又惊惧的眼神,狠狠剜着西尔维娅那艳丽的面庞。假如眼神有魔力,西尔维娅早被她施上了数十个钻心剜骨。

“你到底要怎样?”

“我很高兴您终于认清了形势,夫人。”西尔维娅唇角绽开胜利的笑容。

“现在,我需要与您的儿子和儿媳分别单独谈一谈。”

“不——”布莱克夫人立刻叫了出来,像是怕被抢走什么似的,尖叫道:“不要接近她,不要试图偷走她!她是我们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