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一听这事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又不好多说,只好对她母亲说:“我现在还没有呢,这事情也不是说可以就可以的啊。”

累了一天的程双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又不敢动作太大怕吵醒身边的程敏。身体里隐隐的异常的感觉提醒着她发生了些什么,脑子里一会儿是郝轼在她耳边呢喃爱语,一会儿又是在说:“将来总要给小瑞一个住的地方……”一会儿又在想,会不会怀孕呢?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直到听见“三五”牌闹钟“当当当”敲了三下,过了许久,又迷迷糊糊听见它“当”了一下,她的意识才渐渐模糊。进入梦乡的那一刻还在想,一下子生出那么多的烦心事,是不是在惩罚她偷食禁果呢……

吃完午饭程双和郝轼又带着方乔去了附近的儿童乐园,方乔在反斗乐里头疯得整张脸通红,旋转木马更是转了一圈又一圈……回家的路上小家伙直嚷嚷腿酸,郝轼只得背着她走,不一会儿玩累了的方乔就趴在郝轼的身上睡着了。

郝轼看了她一会儿,懊恼地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反正你固执起来谁都说不通。”又说:“你不住家里,我找你或许还更方便。”

可这天杨康却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原来杨浦区的一个大型商品房住宅社区里的一所私立实验学校正在招中小学的老师,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已经退休的有经验的老师,可还是远远不够,而且学校提出的条件相当诱人。除了工资比a大附小多了将近一倍,最让程双心动的是,这是个寄宿制学校,所以还提供了两人一间的老师寝室。

郝轼听到“结婚”两个字觉得怪怪的,对他来说那还是十分遥远的事情,也从未和程双谈起过这个话题,皱了一下眉,可嘴上还是犟着说:“为什么不可以?!再说,我没想好去不去美国呢,我觉得上海真的挺好。”说完就上了楼,不再理会***唠叨。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应该跟程双提一下出国的事,看看她到底怎么想,下意识又觉得这个话题似乎会破坏他们两目前的状况,又想了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开始做梦,梦里头程双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一头半长不短的卷发,站在那里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他伸手想去拉她,她就往后退,他刚要碰到她的衣服她却转身就跑。他追过去,只看到她挽着另一个人离开的背影,他在梦里还在想,怎么那么快就长大了,再想追过去仔细看看是不是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迈不开脚步,急的大喊:“程双——”倒是把自己给喊醒了,一颗心噗噗噗地直跳,一,脖子里都是汗。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缓过来,拿了衣服往卫生间走,自言自语地嘟囔“还好是个梦……”

程双被他弄得没办法,握了握他放在自己腰际的双手,学着他的口气轻声说“郝轼,我去给你下碗面条好不好?”

郝轼“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呼呼地说:“说不要就是不要!我不喜欢这里,讨厌这里,为什么到这里来!”又冲着他父亲,“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少这份心!”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跑去。

“我还以为一定长得惨不忍睹呢——天哪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嗯,你说教完了?就这些?”程双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又听见电话里说“你放心吧,我会认真学习的……”又过了一会儿,就听他在那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程双,我是真的喜欢你”也不等程双回答,又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功课没做完呢,你也早点休息,好么。”

“有啊,不过可以逃课嘛。”他说的再轻松不过,见程双皱眉,马上又说:“你放心吧,老师教的那些我初中就会了——关键是那个‘摩尔老太’太挫气,整天找我麻烦。”

“怎么了?是不是作业很多?我听倩倩说她们作业多得做不完。”

“我觉得当老师挺好的”程双搅着土豆泥,“再说,这样压力会小很多……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从小就挺喜欢当老师的,而且现在师专读完也可以专升本的。”

郝轼转过脸,盯着程双看,闷闷地说:“不怎么好看”过了会儿又说:“你知道么,韦小宝也有个双儿,我觉得,双儿是他那么多老婆当中最好的……韦小宝有七个老婆,但我觉得,只有双儿待他最好。”

“啊呀,我在看书呀……这个黄蓉真的好厉害,亏她想得出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抬头见程双刚扫完地正准备倒垃圾,放下书跑到她跟前,拿过簸箕朝外跑,边跑边说“我去倒垃圾,你关好门窗,帮我理一下书包……”

程双也只是摇摇头,“洗不掉的,我刚才就是用肥皂洗的……”

…………

于是,还没等到北国的雪化尽,还没等到江上的冰化开,程双又踏上了回沪的列车。

婶婶见她回来,不冷不热地说:“噢哟,还晓得回来啊。”程敏也在一边说:“姐姐,你回来干嘛呀,我又不能一个人睡一张床了……”打下手。正值晚饭前夕,七家合用的厨房热闹非凡。邻居们见了程双,这个问“双双,好久不看到你噢,听说你在私立学校当老师,钞票多瓦?”另一个问:“程家阿婆,你家程双是越长越好看,有朋友了没,阿拉侄子是j大毕业的诺,要不要介绍介绍?早点结婚还能多弄到一套房子……”……接下来的话题又都是围绕着拆迁。程双觉得有点烦,看着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就端了烧好的菜进了屋。一边给她碗里夹菜一边说。

程双摇摇头,问:“是不是为了程瑞考大学的事?程瑞也来么?”看了她一眼,又对程双说,“小瑞寒假要上课,估计来不了,可能就你爸来。”见程双始不搭话只是低着头闷声

吃饭,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下去。

婶婶又在一边说,“我听4室的李老头讲,户口最晚明年五六月份肯定冻结了,怪不得她外孙也急着结婚来,小鬼才几岁呀,技校刚毕业也就一两年。”又对程双说:“你呀,实在是不识好坏,上次我要给你介绍那个人的条件又不差的,人家也是老师,还是重点中学的老师来,你看了看程双,才说:“我听下来那个男孩子不错的,其实你去见见面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真的有朋友了……我也想结婚,可也要等他毕业啊!这种事情,你们逼我,要我怎么办?”

“噢哟,什么叫我们逼你,还不是为了你好,不是我说什么,你现在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等以后他毕了业,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可是你要算算清楚,分到一套房子就算是一室一厅也要靠十万,你上哪再去找这样的好事!我看你妈是急阿要急死了,你倒好一点都不上心”看程双还是没反应,又继续,“叫是我们敏敏岁数太小,否则就是假结婚我都要帮她找一个,搞搞清楚,十万块来,我干吗跟钱过不去啊,大不了分到了房子再离婚。”

说:“阿娘,我晚上还是回学校去住吧,让程敏也睡得舒服一点。”说完就抱着碗筷进了厨房。

因为电子竞赛的是在元旦过后的第二个星期六举行,所以元旦休息这几天郝轼和同组的另两个成员几乎二十四小时泡在实验室里。

程双回到公寓觉得冷冷清清的,便忍不住给郝轼打了一个电话,说了没几句就听有人在一边问他一些她听不懂的问题,知道他一定忙极了,便叮嘱了几句“早点休息,不要太累”就挂了电话。

元旦的早上她起了个大早,把地板从里到外擦了一遍,窗子也擦得透亮,又洗了床单枕套……一直忙到下午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干净了许多的房间,她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成就感,可是心里却空落落的。

一个人太虚神游地看了会儿电视,还是背着包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