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现在有10个啤酒瓶,3个啤酒瓶能换1瓶啤酒,问最多能换多少瓶啤酒?请回答,3、2、1。答不出来吧?答不出来就不许叫我叛徒。”穆子业拿“谁让你教不了我了”的眼神瞟我一眼,然后脱了鞋蹬蹬蹬的进屋。这死小孩,学会鄙视他姐了!

穆子业还算有眼力见儿,知道我心情不好,没像往常那样冲我磨磨唧唧,自己趴在客厅桌子上撅着屁股做作业,电视机的音量开在低档,赵忠祥老师正用和缓温暖的声音讲述非洲斑马的交配问题。

看着小嘴嘟的老高明显不是梦游的乐乐,我内心是相当舒畅,在这个家里找到一个和我审美相同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蓝莓的果顺着管子滑进口腔,酸超过甜,我皱着眉听见穆子业声音软软的喊我“姐”。

我没问是谁,因为我马上就听到了那个轻轻柔柔的声音:之远哥,你回来了……

北方的夏天大约都是伴随这冒着泡泡的啤酒一点点过去的,我舔舔有些干的嘴唇,大口喘气,觉得疲惫。

在我右手不远是扇很大的窗,窗外是海,颜色是湛蓝湛蓝的,顺着裂开的窗缝,偶尔听得到海鸥叫声,是个舒适的下午。

顾千山眼皮撩了撩,没说话,起身。

我看他走向那女人,很绅士的弯下腰,贴在女人耳际说了什么。那女人先诧异一下,然后就慌着神拿起杯子走到一张距离我们很远的桌子去坐了。

两个座位间隔着个木头柱子,我再看不到女人爱慕的眼神,好奇的问顾千山:“和她说什么了,效果这么立竿见影。”

“我说她再看我,我同伴会吃醋。”他嘴唇扬了扬,我则是一种中招的感觉。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曲,顾千山放下了酒杯,开始说他的故事。

顾千山算不上早恋,和那个女生恋爱时他21,可对方是个才16的小姑娘,读初三,我脑海里浮现起顾千山辣手摧花的画面,表情却维持着一本正经的状态。

“她很任,脾气大,让我打水给她洗脚,坐十七八站路去给她买早点,买回来又说不吃这种事都不稀奇,那时候才恋爱,什么都新鲜,心情好时什么都依着她,心情不好时俩人就吵,那种日子真以为会一辈子……”酒吧里的音响放着淡淡的歌,法文歌,唱歌的人声音柔软,衬托着让顾千山的声音多了点苍凉。

“那怎么分手了?”

“小事。”顾千山说的小事必定是百转千回的小事,我想听,可他却不愿多说。我顿时扫兴,我朝他摆摆手:“秘密只说一半的人,小心断子绝孙。”

对他,我说话一般没有顾忌。

顾千山却无所谓:“只要她在,我不愁没孩子。”

倒是挺自信满满,我不知道他在愁什么。

“只是,事情现在有点麻烦,她有男朋友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去争取。”顾千山竟然长了多愁善感的神经,真让人意外。我饶有兴趣的转着手里的杯子:“她是谁?是我认识的吗?”

“穆中华。”

我:……

“她现在住穆中华家里,和穆中华是朋友,叫南禕。”南禕,南方那片美好。

顾千山不知道,他这片美好让我白出了身冷汗。

我眨眨眼,觉得去穆家时可以看看那个让顾千山和尚这些年的南禕是个怎样的人。

第二天下午,我在约定好的时间敲开了穆家的门,开门的是位一头银白头发的老人,年纪看上去比我家老太太小点。

她问我我是谁。

我说是给穆子业补习的,我是穆中华的同学。

老人哦了一声,才让出门口放我进去我就看到穆子业蹬蹬蹬的朝我跑来:“大哥哥你来啦,正好今天姐姐他们都不在,没人打搅我们!”

“你姐不在?”我一怔。穆子业牵着我的手朝门里走:“是啊,南禕姐姐有事,把大姐二姐都叫走了。”

“哦。”我淡淡应声,心想那人咋就没留下打搅打搅我呢?我是很欢迎的啊。

【穆中华】

穿成一团白的南禕已经持续在我眼前晃悠半小时了,我眼睛被晃得疼,揉眼角时,我看到穆子美睁着双圆圆的眼睛,眼珠子随着南禕的身影做钟摆运动。

“死猪,喜欢?”我弓着背坐在巴黎婚纱试衣间的沙发上,手肘支着膝盖沿儿,掌心朝上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冲穆子美晃着我脚上的帆布鞋,鞋头朝着南禕的方向。穆子美知道我说的是南禕身上那件抹曳尾婚纱,那是南禕试的第六件婚纱,口装饰不多,但简洁的设计却很显试穿者的身材,她点点头:“喜欢,姐,你不喜欢?”

“不喜欢。”婚纱这东西是结婚时候穿的,而婚姻对我而言,是件比较无趣的事,记忆里父亲和韩琤的婚姻无外乎是柴米油盐,以及每天清早韩琤递给她爸的那份临水早报。至于我亲生父母的,就更遥远模糊了。那是段让我不自在的记忆,我晃晃头,微笑着看死猪:“不过你喜欢也好,婚纱可以当做减肥目标,但是我估计,就算你减成最小号的酒桶,恐怕也塞不进这件裙子里,也不对,胳膊估计塞的进去。”

死猪懊恼的表情让我憋闷的心情舒缓了些,我看看手表,这个时间,穆子业该是在折磨那个书呆子吧,其实说不上折磨,折磨这个说法只适用于数学不灵光的我。

“那个聂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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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你没找他吧?”挖苦完死猪,我没忘关心下她的感情生活。死猪眨眨眼:“没有。”

我叹口气,我和死猪在一起生活了有十几年了,她说谎前爱眨眼的毛病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找得你你找的他?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体重印成小广告张贴小区各处,数字确到小数点后六位。”

“姐,一定要这么恶毒吗?”

“不恶毒你会长记?”我知道死猪不怕我爆她的体重,不过在刻意把小数点描淡的情况下,穆死猪的体重就瞬间“升级”到了九位数字,八万头大象每天在小区里自由行走的情形是她不能容忍的。她瘪瘪嘴:“昨天他发了条短信给我,我没回。”

“哦。”我把目光从死猪身上转移去南禕那里,她在对着镜子转圈,样子漂亮。

“下次记得回他一条,这是基本礼貌,内容就写‘感谢生命让我认识了你,这让我发现世纪广场的叫花子也不是一无是处,毕竟人家靠脸吃饭吃的是硬饭,和你不一样。”

临水的世纪广场上长年有个脸部烧伤的叫花子乞讨,而穆子美的肖想对象聂境是个面皮好看的窝囊男人。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吃软饭的,虽然死猪不这么想。

可我没想到,这次死猪没有反驳我,她乖乖的点头,双下巴余震四次,我听她说:“姐,我知道了。”

我看向窗外,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

南禕试了足有十几件,最后选中一件窄肩镂空纹的裸袖婚纱,我看了那件,白纱齐着锁骨一线剪裁,露着肩膀,手臂被白纱包裹一段,这种设计很适合南禕的小肩膀,当然了,这种评论的句子绝不可能出自我,死猪身材不好,但审美不赖。

出了婚纱店,我问南禕:“真想好了,就他了?”我还是不看好她和程风。

南禕晃着头:“约莫大概差不多吧……”

这什么话!估计是背着家里偷偷结婚,南禕自己也没底气吧,我当时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