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不置可否。

计裘压根不忍心看小郭。容易长针眼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小郭同志由头至蹱遍布全身看上去不知道是吓人还是膈应人的红点、红肿、红块都是由他亲自设计并造型的,为求逼真,有很多是掐出来的。

和他一起进门的是被章御史攥在手里穿着睡衣呵欠连天的计裘同学。

“切~。”林放码牌。

计裘着急:“不是连累的问题好不好。”累不累李暮都已经上书了,他写的东西能让老帝师不管不顾的退场,而且好像还是和吴副部长取得共识后退的场,这就不是连累可以打住的了,全灭都有可能。

邢东程不在乎,从自己靠边的位置上流窜到中间,拱个背一个一个的和人商量,“老宁,你看老葛和老马都换了,你也表个态呗。要知道我们哥儿几个好的那是谁也离不开谁,这要一天下来非得相思病不可。”

邢东程憨厚地指出事实:“你现在正在替他出席会议!”

“呜呜呜呜呜。”林放蹦到李暮面前,两眼泪汪汪说不出话,摇头摆尾求安慰。围观的群众们都惊叹了:太不要脸了!临阵倒戈不算他还临阵脱逃!

软的硬的都不行啊,林放改无赖的,“你到底帮不帮?”

魏老师撑住讲台,低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默念风度,体罚学生是野蛮人的行为,他要以德服人。

“书记,又被揍了!”

计裘很感动,“那我先吃,等会回宿舍你换下来我给你洗。”

不过他们不知道,有人知道。

大叔一栽歪,右眼皮跳的更厉害了。

“不会,依他的为人要下来他就不会上去。”赵副市长对李暮的人品有信心。

小保安张着大嘴,眼看着那辆仿佛随时能散架的红旗车进门再拐弯转到后面去。惊讶,“师父……。”

@@没听懂。

但是为什么我觉得没听懂是一种高尚的行为?

“那营长,不对,那个章正则同志,是不是只要站对了就行了?”小郭同志奋起自己所有的政治觉悟,提出了问题的关键。——别的咱不懂,咱就是想帮老领导……想帮的人。

胡述在一边叹了口气。

林放笑嘻嘻地摇头,“综合谢泽国同学和计裘同学提供的信息量,以及邢东程同学的态度,结合我个人的经验,不管章同学站在哪里,只要由他主导去查这件事,无论结果,他都会被炮灰掉。”

小郭睁着大眼睛继续听不懂。

计裘听懂了。他已经想明白问题的所在了。所谓的“结果”,根本不是那点儿事的结果,而是折射背后翻云覆雨手的结果。最后不管是云得势还是雨得势,打头阵的都得被去势!

球同学的脸白了白,“谁把小章推出去的?”太狠了吧。

胡述一边安慰球球一边拿眼溜林放:“就他干的那些事,到现在才被推出去,不错了。”这么好的人,他死晚了!

谢泽国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林放走过来。

林同学后退,再后退,退无可退直接退到胡述身后把计裘挤出去雀占鸠巢,“小谢,冷静,冷静。”呜哇,我不想挨揍啊,这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啊。

胡述被钉在了杠头上,——他的仕途生涯就一直被钉在杠头上==,——义正严词地到:“谢泽国,人在江湖飘,哪个不挨刀!被敌人推出去,那是他命不好该着。被自己人推出去,那叫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还有第三种可能是敌我双方一起作用顺势把他推出去。在这种时候,他要是不能自己自救,谁也救不了他。”

林放趴在胡述的肩头沉痛补充:“消息是老邢发进来了。”邢东程那简洁明了的话语和饥不择食地群发,怎么看都是偷偷摸摸、狗急跳墙的英雄行为,不能不让人有更深入的联想:例如,章正则同志正在cos荆轲!

小郭同志焚心似火:我竟然什么都没有听懂!但是计大夫看我的眼神为什么是如此羡慕和嫉妒。

谢泽国跟胡述已经脸贴脸鼻子对鼻子了,盯着林放,一字一句的宣布:“我要帮他!”

林放没说话。

胡述顶了一分钟,把林放从身后让出来,“你上!”我顶不住了。

林放上,在谢泽国举拳前,瘪着嘴回答:“我帮不了章正则!”

拳头到鼻尖,林同学面不改色:“但是,我可以帮邢东程!”

大巴士两周来第五次停在了校广场上,三十八班同学们除了被隔离的五个,其余19位有一个算一个个顶个顶着个梦游的表情一个挨一个的上车。

围观的其他班级的同学羡慕的眼珠子都充血了,“他们又去春游了!”倒底是中青班,待遇就是不一样,我们这种平头小班拍马都追不上啊,呜呜。

三十八班19壮士闻言都在内心默默吐血。

但是内出血最严重的不是学生,而是带队老师!

徐泾处长的脸色绝对是已经便秘了两个礼拜,顶风臭出去500米。

陶海洋老师则是面如春花,估计脑淤血的程度已经遍布全身了。

这是本年度中青班第五次春游了,前三次,校领导们都还来送了一送,送的时候看某几位同学的眼神都颇有一点内疚、无奈、力不从心、风萧萧兮的感觉,但是第三次的时候内疚已经变成了疑惑、无奈成了不耐、力不从心变成气不顺心、风萧萧兮更是变得有点神经兮兮了。

第四次,干脆不来了。

第五次,同志们都默默地吐槽:又来了!这还有完没完啊。

同学们都上车了,两位老师没有上去。虽然的确是不想上去,但是为人师表他们不会推卸责任,之所以还不上车,完全是因为最后一名上车的同学他正堵着车门在骂街。

章正则同志的低气压压的全车同学都静默无语,如果说别人是在梦游,那该同志已经快要暴走了,声音低的像是要杀人,“邢东程!为什么你坐在驾驶座上!”

邢东程同学顶着一只乌眼青,默默抚摸自己身上的一堆抓伤咬伤和其他跌打损伤,一本正经的告诉章同学,“因为我是司机。”

车里车外的师生们突然觉得我们还有第六次春游的机会!

章正则气压还在往下降,“司机呢?”

邢东程很想再次表白:俺就是!不过看见章正则煞白的脸色,改口:“出车祸了。”——好几个马列主义国家公职人员在胸口默默地为司机同志画十字:给党校开车真他妈危险。

章正则咬牙:“候补司机呢?!”有了上一次经验,他就防着邢东程这一手呢!

邢东程无限默哀地回答:“死两天了!”

嘭!邢团长的乌眼青又多了一个,成双成对。

大家都当没看见!——想揍邢东程的不止章正则一个人!

邢团长捂着眼睛喊冤:“跟我没关系啊,一个是来的路上出的车祸!另一个两天前就开始拉肚子都拉进医院了。”

同学们的表情明明白白:我们不相信!

章正则揪住他的衣领,“让开,老子自己开。”

邢东程不想打击他:“你连B照都没有。”而他的是军照!别说大型车,坦克都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