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想要从越若玺的口中知道自己的生母的情况的话,梁若白是不会回去的。当年梁若白的母亲带着她嫁到了越家,越若玺年纪比她大,知道的事情自然会比她多。

梁芮听到这句话,陡然一惊,梁昭虽然以前算是疼爱梁若白的,但梁若白在国外待了4年,生分了不少,梁昭不该到如此关心梁若白的地步。在梁家一团糟的情况下,老爷子怎么会想到远在杭州的梁若白,虽然梁若白已经回到了北京。想到这儿,他便骗老爷子道:“她还在杭州呢。”

梁芮听到她的妇人之见,冷冷喝道:“你也不想想你是凭什么留在梁家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把持着梁恒的那件事的证据吗?”

今天公司信任的副总经理贝颜颜请她吃饭,贝颜颜以二十五岁不到的年纪就坐到了这么高的位置自然是家里关系硬,她是不会得罪的。

“没有。”梁若白动了动脚腕,还好没有扭到。

正午的阳光透过百叶从落地窗子照了进来,梁若白一直到和赵紫欣分开,心里头都是闷闷的。一边是自己的朋友,一边是自己心中最不可碰触的柔软。她不愿意相信屈煜和苏满夕之间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所以她才会和越若玺成了堂姐妹,她的这段经历从未有其他人清楚地了解。

五短身材体形肥胖的刘主任咳嗽一声,黑着脸没说话。

男人一惊,双手闪电一般地钳住了她,而后意识到她没有恶意,但力道已经用上,梁若白手腕一疼,眼泪差点流出。感觉到他松手,她毫不客气地将满手猫毛抹到了他鼻子上。

“烟烟交给你,麻烦你照料它这最后几天……”梁若白鼻子塞住了,声音有些嘶哑。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南南,爸爸妈妈走了。”

兰冉又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回开价的是戴博皓,家里也是有背景的。”

从不满14岁到16岁的夏天,她的生命里都有屈煜。

梁若白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真的吗?那等下必须要签名啊。”乔颖星星眼冒出来了。

梁若白听着心里觉得很纳罕,出得起世界小姐的中国家庭半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当然是真的,万里星身高180,那是镇得住场子的。”钱汀芷继续说道,然后翻开手机,到百度照片里头查询万里星,“你看,长得是挺漂亮的。”

梁若白凑过去看,又听到她继续说道:“你看坐第一排最右边的穿白色长裙,罩着玫红色外衫的,是她的小女儿,万里月。”

梁若白抬眼看了过去,恰巧万里月不知为何也回头朝这边扫了过来,目光在白皙皮肤、发色很浅的梁若白身上停留了一秒钟。

梁若白远远得便看到了万里月尖尖的下巴和描得极美的杏眼。

梁若白并不关心星星啊,月亮的,反倒更关心的是第一排的那个背影是不是贝颜颜,于是她开口问询:

“汀芷,那个穿蓝色正装的是姓贝吗?”

“没错,是公司新上任的副总贝颜颜,年轻貌美,家庭背景强大,典型的白富美。”

梁若白心中“咯噔”一下,顿时觉得有一股云准确无误的定位在她上空。

难怪公司会给她那么优渥的条件让她来,恐怕贝颜颜在里头下了不小的功夫。看来她以后的日子是步步维艰啊。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整个京城的公司圈子都不待见她了。

演讲结束后,梁若白邀请钱汀芷和乔颖出去吃饭,也想顺便再多打听打听公司的人事。

第二天傍晚,下班的时间刚过,钱汀芷便出现在了梁若白的隔板办公桌前。

梁若白慌慌张张把自己的A4纸上画的图藏在了一堆需要整理的资料下面,她没想到钱汀芷会过来找她。

钱汀芷却已经看到了梁若白画的画,是一副简单的素描,一个表情哀愁的五官奇怪的头像。听说人的感情会泄露在自己画的画中,不知道梁若白遇到了什么事情会画出这样的画呢?

“走吧,我想好了,就去海底捞吃火锅。”钱汀芷带着笑容说道。

一顿饭下来,钱汀芷并没有说太多,但梁若白好歹是把公司重要人物的名字都听了一遍。

回去的时候,乔颖走另一边,梁若白和钱汀芷走一边,钱汀芷突然问道:“若白,你会画彩色画吗?”

“会一点。”梁若白谦虚地笑了笑,相必刚才画的画让钱汀芷看见了。

“那你有空画几幅给我看看,有个朋友要开酒吧了,我画的她还看不上呢。”钱汀芷知道这个公司的人多少都是有绘画基础的,她很想让梁若白去试一试。

“好啊。”梁若白应承了下来。

上了地铁,本来是打算回公寓的,却接到了梁芮的父亲梁昭的电话,最终梁若白改变了主意,去见梁昭。

梁家,她现在唯一亲近的人是梁芮的父亲梁昭,梁芮收养她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她来时,梁家只有梁君逸一个孩子,梁君逸虽然是男孩,但骄纵惯了,并不十分讨梁昭的喜欢,反倒是梁若白文文静静的,由一开始的不被接纳到后来受到梁昭看重。

即使在梁相南出生后,梁若白在梁昭心中的地位也没有动摇。当初梁若白未婚怀孕,气坏了梁昭,直嚷嚷着要找到那个男人娶了梁若白。不过后来送梁若白去美国生活的是梁昭,给她提供生活费的还是梁昭。

梁昭现在一直住在梁芮的屋子,要见梁昭就必须去梁家。梁家宽敞的房子、旋转楼梯、鲜花的摆放、墙上挂的壁画,一切都让她感到厌恶。如果不是因为梁昭,梁若白是不会再去梁家的。

梁若白走进家门,才发现梁昭在客厅里等她。

当初梁若白进梁家的时候,梁芮为了梁若白更容易被接纳,告诉家人的是梁若白是他的私生女。所以,梁昭一直是将梁若白当作亲孙女看待的。

梁昭看向梁若白的目光是怜爱的:“若白,你回来了,来做。你瞧瞧,有人送了一块玉过来,我特意等你回来拿给你。”

梁若白望向正在喝茶的梁昭,有些不自在地走了过去:“爷爷,怎么还没睡呢。”

梁昭已经将家中的事务交给了儿子,他年龄将近70,已经引退几年了,这几年来记忆力大不如前,也不爱管家里的事情,所以梁家的危机他竟然没有察觉。他目光慈爱地看着梁若白,将手中暗红色镶金的盒子打开,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佛露了出来:“我看这玉质还不错,男戴菩萨,女戴佛,咱们家只有你戴了。”

“爷爷,你要给我?”梁若白还是有些讶异的,她和梁家的隔阂让她不想去接受这份恩情。如果接受了,难道她真的要为了梁家去做梅容泽野食的对象吗?

梁昭脸上的皱纹笑得愈来愈深:“不给你给谁,先收着。”

梁若白的心紧缩,血彷佛凝滞了,她看着老人伸过来的手上托着的盒子,久久不能下定决心。

“爷爷,往后君逸要是结婚了,给儿媳妇吧。”梁若白知道爷爷对她的怜爱与疼爱是真挚的,这么多年来没有变过,但是她真是不能接受。

“还是孙女亲。”梁昭没有多想,以为梁若白只是一贯的谦让,抓过她的手便取下玉佛塞到她手中,咳嗽了两声,“你看看,多好呀,拿去吧。”

梁若白内心挣扎了片刻,听到梁昭咳嗽,忙说道:“快休息吧,不早了。”

时间又过了三天,梁若白没有联系梅容泽。她在梁家待着,总是觉得内心不安,彷佛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

傍晚吃饭前上网时她看到了一条新闻:多年前一起女大学生离奇死亡案新线索引发网友热议。

她没有过多留心,然而吃饭的时候,梁芮的面色便有些不对劲。

梁昭吃完饭便进屋休息去了,而其他人继续用餐。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打开门来,梁若白有些意外地发现来人是梁芮的哥哥梁恒。

梁恒神色凝重,没说什么便进了梁昭的房间。

便听到里面争执的声音,桌子被重重拍了一下,而后梁恒慌忙跑了出来:“爸出事了,我叫了120。”

梁若白便猜到梁恒将最新情况进展告诉给梁昭了,恐怕这情况不容乐观,她慌忙放下碗去,要进梁昭的房间。

却被梁恒拦住,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梁若白,你少假惺惺了,要是你真对梁家有感情,就去见那个男人。当年你未婚先孕的肮脏事是谁替你掩盖的,你还指望把自己卖个更好的价钱吗?”

残破不堪的过去,是她光鲜青春里最大的污点。那件事情没有被宣扬得铺天盖地,但是在梁若白体上和灵魂上都打下了烙印。一个安静得像梦一样的少女了,跌跌撞撞还没有弄明白状况就成了一个女人,就像做了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