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堂带着几分得意与自豪道:“我义妹。”

一听“熊掌”一词,顾明堂心中微微一动,“你小子发财了么,居然这么大方。”

“不瞒潘大哥说,今天关进来的犯人有两个是我家亲戚,因为一些误会而错抓的,我刚刚才得知此事,所以马上赶来探望,还请潘大哥通融一二。”

旁边人立即反驳,“李二狗恶事作尽,活该被打。不过他又没死,要抓也得抓那个打人的才对,哪有这样连坐的。再说赵家小子还在衙门里当差呢,虽然被姜家丫头戴了绿帽子,但还没正式退亲,他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未婚妻和未来的老丈人去蹲大牢吧?那这脸面不是丢得更多。”

弟兄俩互相交了心,感情比以往更加深厚,当晚你来我往喝了个畅快淋漓。喝醉了横七竖八往床上一倒,睡它个昏天黑地。

本来与顾明堂传出丑闻虽非她所愿,但也有自己疏忽大意的因素在内,姜小豌对连累赵家名声受损怀有几分歉意,但她也是有脾气和自尊的,这事归根究底错不在她,她本想解释和挽回,奈何方氏根本不愿给她机会,那就算了吧,她还不想一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钱茂德显然不信,招了招手,几名村民便冲进屋里去搜人,不多时出来都纷纷摇头。

自从父母双双离世后,十多年来,顾明堂第一次在姜家体会到久违的家的感觉,姜家父女于他而言非常重要。但究竟如何重要他说不清,只知道自己脾气再坏,火气再大,也不会伤害这父女二人,尤其是眼前这位嘴上厉害,其实心思比谁都要柔软的少女。

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见眼前这情形,恐怕会以为赵玉书得了绝症,而非只是受凉发烧了。

姜小豌同样百思不得其解,赵玉书是被一块土疙瘩打中后背才落了水,她回头见到后面草丛里躲着一个黑影,当时第一反应联想到熊,现在回想只觉得荒谬,熊瞎子怎么会在夜里跑到山下的河边来,还拿着东西打人呢?这种举动应该只有人才做得出来。

赵玉书听她口口声声还在为那恶人说话,心里不由急怒交加,一把握住她双肩,难得带着几分醋意道:“小豌,我是你的未婚夫,我不许你处处为别的男人这般着想。我以前从未向你要求过什么,这一次你能不能替我设想考虑一下?顾明堂之事不解决,我必定日日食不知味,夜不安寝,而且不单没法向母亲交待,在县里也抬不起头了,你可忍心?”

虽然顾明堂有诸多不是,当初自己也一心巴望着他早日卷铺盖走人,但相处了一段时日下来后她对于这位义兄的陋习多少都有些习惯了,而且对方还曾经数次帮她解过围,过河拆桥的事她做不来。何况这桩桃|色丑闻里顾明堂也很无辜,与自己一样是谣言的受害者,她不好以此事为由将人赶走,那不正显得她做了丑事心里有鬼么。

此外,有一点姜小豌很是想不通,赵玉书为人温和斯文,待人一向极有分寸,虽说免不了有几分读书人的清高之气,但在她看来并不过分,不会让人心生反感。却不知顾明堂为何会对赵玉书印象如此恶劣,处处针对于他,两人明明才只见过一回,又没产生什么冲突,此前也并未打过交道,真是奇怪也哉。

顾明堂对后半句话很是赞同,他这么多年都没成家,没有老婆孩子的负累牵绊,不知道多自在快活,根本不能想像被个女人指手划脚管东管西。不过,如果哪个女人能像这位义妹一样爽利能干,比许多男人还要强,他倒是可以考虑……

姜小豌一听就惊了,原来李二狗那流氓去年就有前科,看来这丫头投河自尽之事并不像她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二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五官错位痉挛了一下,随即昏死过去。

姜小豌猛然一震,窘得头上几乎冒烟,不对,那不是山里的野兽,是人!

田大栓也有些讪讪的,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家院门边,方氏将义兄妹二人“谈笑风生”的画面看在眼里,不由紧紧蹙起了眉头。

姜小豌想说自己其实没那么着急,再晚个一年半载的也没关系,但看赵玉书一脸希冀的模样,又不忍泼他冷水,便道:“行啊,我等着。”

顾明堂直眉立目地瞪了半晌,姜小豌寸步不让,从包袱里掏出另一个布袋往他跟前一递,一字一顿道:“明堂哥,卖熊后还剩的银子都给你,随你想干什么去。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今天这砚台我是买定了。”

“你放心,我买的东西不占地方。”姜小豌轻盈盈从车上跳下来,进了路边一间铺子。

原来是到酒楼来卖熊啊,姜小豌这才反应过来。还好刚才没骂出口,不然还真是冤枉顾明堂了。她以往和姜宝山都是上集市卖山货,从来没想过直接到这种地方做买卖的。

方氏既然发了话,姜小豌只得再将鞋子从包袱里拿出来,讪讪道:“大娘,我还给玉书做了双鞋,既然他不在家,那就麻烦大娘等他下次回来也替我转交给他吧。”

不远处靠着大树歇脚等着姜小豌的顾明堂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当下得意地挺了挺胸,真正厉害的在这儿呢!

姜宝山接过刀,顺口问:“小豌呢?”

半天过去,两人还没回来,姜宝山坐不住了,打算拖着伤腿进山找人。刚一出门就见顾明堂拖着一头大黑熊回来了,女儿姜小豌则毫发无损地跟在一边,让姜宝山放心之余又大吃一惊。

“嗷”的一声大吼,黑熊颈中鲜血飞溅,有几点甚至溅到了姜小豌的脸上。

坐吃山也空,到第四天做完一顿早饭后,厨房的粮食就所剩无几了。好在这天风停雪住,天有放晴的迹象,虽说地上积雪深重,好歹没有风刀子往脸上割了,姜小豌于是决定开门出工进山打猎。

姜小豌不以为然,“他又不缺鞋穿,想穿新鞋直接在县里买就是了。”

顾明堂拍拍脑门,“哦,对,是小豌,瞧我这记忆。不过嘛,小豌小豆的也差不多。”

姜小豌赶紧劝道:“爹,您有伤在身,别喝太多酒了。”

姜宝山连连摇头,“不行了,我都快成老头子了,不比当年了。”

姜宝山脸色有些发青,神情也很是疲惫,却仍若无其事道:“没事,爹在山上没留神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上摔了一跤,把腿硌了一下。小豌,外面风大雪大的冷得很,不用跑出来受这个罪。”

一声令下,两边衙役气势汹汹围上前来,将田春妮和姜家父女一并捆绑起来押了下去。

张宽眼看着顾明堂目露凶光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心中不由为孙正清提前默哀,这狗官看来又活不过几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象一天比一天晚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