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想到另一个重要关节,田春妮眸光又黯淡下来,“可是,可是李二狗被打了,村长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话音未落,一拳挥出,李二狗被打得飞起来,又重重跌回地上,几颗牙齿连同鲜血喷溅出老远。

现在就算姜小豌放慢脚步,顾明堂也不敢凑上去了,省得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做出什么过界的举动来,把那丫头吓到不说,自己这张老脸也没处搁,以后怕也不能继续在姜家呆下去了。

田春妮的哥田大栓闻声从屋里出来,忙将姜小豌和顾明堂往里让,要请他俩进屋坐。

经过大槐村时,这辆满载而归的马车与车尾并排而坐的一男一女吸引了沿途所有村人的目光,由此引来了无数羡慕嫉妒和种种猜测联想。不过姜小豌忙着与顾明堂你来我往地打嘴仗,没注意到那些有的没的。

察觉街上有行人朝自己这边好奇地张望,赵玉书醒悟到在大街上卿卿我我实在有失体统,遂敛了心神,清咳一声,“小豌,我临走前托我娘给你转交了一样东西,你收到没?”

一听顾明堂要拆自己的台,杜老板立时怒了,把柜台重重一拍,尖声骂道:“什么不值当,你个没读过书的大老粗懂个屁!”

哎,可惜他原来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到白杨县时几乎不名一文,否则来姜家时带上几百两银子作见面礼,这丫头会不会对他另眼相看,每天心甘情愿好吃好喝地伺候他?

早上过半,还没到中午的饭点,天香居里没有食客,只有两个伙计在擦拭桌面,白胖胖的钱掌柜则在柜台里噼哩啪啦地打着算盘算账。

巴巴地买了珠钗竟然不自己送给她,还要他娘代为转交,姜小豌总感觉有点别扭。

姜小豌没多想,如实答道:“装的熊掌。”

见她皱着眉毛装模作样地叹气,嘴角却分明向上挑着,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顾明堂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可惜对面是自家义妹,打不得也骂不得,最后索性破罐子破罐耍起了流、氓,伸手揪住裤头就要往下拉,“我发现刚才没洗干净,身上还有点痒痒的,还是重洗一遍吧。”

顾明堂随口道:“忘了。找不到就算了,一只兔子而已,这头熊可比兔子值钱多了。”

而且,这个时节熊不是应该窝在洞里睡大觉么,怎的会突然跑出来袭击她?

顾明堂被堵得无话可说,姜小豌嘴上一个劲儿贬低自己的手艺,其实就是不想给他做,当他听不出来么。这丫头,也太不给自己这位义兄面子了。

跟着随手夹起鸡屁股扔到顾明堂碗里,故作大方道:“明堂哥,你也补补。”

外屋静悄悄的,厨房传来柴草燃烧时发出的毕剥声响。顾明堂信步踱了过去,站在门边往里瞧了一眼。

姜宝山喜笑颜开,“好好好,咱们爷儿俩这么多年没见,今晚一定要喝它个痛快!小豌,再多拿两个碗来!”

恩,这丫头长的不错,尤其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爽利劲头难得一见……

下午还出了一阵太阳,这会儿已经变天了,天色昏黄黯淡,山风刮得呜呜直叫。姜小豌先前在厨房沾的热气霎时被吹得一干二净,脸上被风刀子割得生疼。

……

次日一早,姜小豌和田春妮一道有说有笑地做了早餐,姐姐妹妹地别提有多亲热了——昨晚叙起生辰年月,姜小豌比田春妮大上三个月,便老实不客气地当了姐。

姜宝山尽管比较憨厚迟钝,也感觉田春妮好似变了个人一般,但他不会去追究原因,只是看到两个丫头如此亲密融洽觉得很是欣慰。因为家里住得比较偏,女儿小豌又一直忙于操持家务,因而一向少和村人打交道,没有什么玩得来的朋友,有时候他看在眼里也觉得有点孤单。如今好了,女儿总算也有了体己的玩伴了。

饭毕,姜小豌拉着田春妮一道上了香茅山,某位义兄自然继续跟去当苦力。

今天姜小豌的收获不错,不仅打到了两只竹鸡,还捕获了一只羚羊,让田春妮佩服得不行。之后,姜小豌让顾明堂扛着一只羊两只兔,自己和田春妮一起采了一大篮鲜嫩的香茅。

下山时,姜小豌还特地跑到头天出事的那条山沟,那里已经没了李二狗的踪影,地上只留下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田春妮虽说已经从阴影里解脱出来,见到那滩血仍旧有些惊惧。姜小豌却没事人一般道:“那下流胚说不定被狼叼走了,正好,这世上就少了一个祸害。就算还活着,下半辈子多半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田春妮这才定了心。

回到姜家后,田春妮郑重谢过姜宝山和顾明堂,打算回转自家。她出门已经一天一夜,也该回去了。

姜小豌把采来的大部分香茅都给了田春妮,还让顾明堂割了一整只羚羊后腿给她。

田春妮连连推拒,姜小豌不由分说将羊腿塞进她篮子里,“咱们既然姐妹相称,我这个做姐姐的总得有所表示吧,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再说你出来这么久,你嫂子肯定不高兴,若是带点东西回去,也能让她少说你几句。”

田春妮这才满怀感激地收了下来。

姜小豌又不放心地叮嘱:“就算你嫂子朝你乱发作,你也别怕,态度该强硬的时候就得强硬一些,让她知道你也是有脾气的。如果能争取到你哥的支持,那就更好了。”

田春妮认真道:“小豌姐,你放心吧,你跟我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以后一定会为自己好好活着。”

姜小豌笑道:“这样就对了。以后但凡你有空,无论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我玩。”

田春妮点头应下,随后转身离开。与头天傍晚离去时不同,这回她背脊挺直,再无令人揪心的凄凉与萧瑟。

顾明堂站在院子里摸着下巴瞧着两名少女依依道别,心里又开始不平衡了,他算是发现了,自家义妹似乎对谁都挺好,唯独对他呼来喝去不假辞色,真是好不公平也!

……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后,某天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赵玉书突然来了。

当时姜小豌正在厨房做饭,姜宝山在后院的水井边拾掇她白天打的两只野鸭,顾明堂在前院卷着袖子劈柴,赵玉书来的时候最先见到的就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顾明堂瞥见来人,自然也没什么好心情,继续抡着肌肉虬劲的膀子挥舞雪亮的斧子虎虎生风地劈柴,全当没看见来人的。他一斧子下去碗口粗的木头立时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四处飞溅的木屑差点蹦到赵玉书的眼睛里。

赵玉书退开两步,冷冷地问:“小豌在家么?”

顾明堂头也不抬,“不在。”

赵玉书袍角一掀,径自往堂屋而去。

顾明堂斧子一伸挡在他身前,“说了不在,没听到么?”

赵玉书蹙眉,“她不在我就等她回来。”

仗着比对方高出小半个头的身高优势,顾明堂斜乜着眼吊儿啷当道:“不请自来,还擅自往别人家里闯,怕不大合适吧?”

赵玉书强压心中怒意,一字一顿地反问:“我是小豌的未婚夫,不是外人,如何进不得?”

顾明堂挑眉,“未婚夫?蒙谁呢!我听说小豌的未婚夫那个什么学识渊博,温文儒雅,好似文曲星下凡,怎么可能像你这样没点规矩还瘦得跟白斩鸡似的。”

赵玉书气得白皙的脸庞挣得微微发红,愤而将袖子一摔,“我不跟你这等愚不可及的粗人浪费口舌!”说罢绕过顾明堂继续往里走。

粗人?顾明堂平生最烦被人骂这个,当下心头火起,一条长腿状似随意地往前伸了出去。赵玉书哪知道他会暗中使绊子,一不留神下便拌了一跤,控制不住地跌坐到地上,原本纤尘不染的衣摆霎时沾了不少泥灰木屑,模样很有些狼狈。

顾明堂觉得解气不少,正想嘲笑一番,忽听堂屋门口传来一声霹雳般的怒喝,“顾明堂,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堂锅,乃的手段真幼稚,不忍直视啊~

非常感谢昨天热情留言的几位读者,某青一向冷清的评论区总算热闹了一回,真不容易啊,爱你们大家=3=~~

不过日更这么久,明天想休息一下,请假一天,周一再更,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