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这话可要有证据,谁不知道我保丽酿的酒是一等一的好,从来不掺水!”面对围观,那女人的气势却丝毫不弱。“还有,您还欠了我四个月的酒钱,说好是一月一结的,怎么现在还不给?”

“见鬼了!这个大黑胖不是已经死了吗?!”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见到半趴在地上的劳辜破,倒吸一口冷气,像被致命的细菌污染到般连忙往后跳开几步。

哎,这辈子没做过好人,没想到难得做次好事竟连命都没了。

玲珑有致的身材裹着略厚的黑色紧身衣,却不显得臃肿。黑色秀发服帖的往后挽起,梳成一条辫子。

艾布纳轻揉了一下紧皱的眉头,随手将木材丢进火坑中,在火光映照下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收下了狼牙,对着身后坐在炕上玩耍的孩童道:“去把劳辜破叫来吧!”

她心里大概也对地形有了些了解,这个城应该是像卷心蛋糕一样,一层一层看似相似,其实每层的居住人群身份都是不同的。

夕阳渐渐落下,黑夜从沙漠深处涌起,劳辜破站在一座大宅前半眯着一双眼,那名士兵已经进屋禀告了许久还没出来。

休息了这么一会,她的心脏不大疼了,嘴唇虽然还是青紫,脸色却没那么白了,和守门的人和保丽那严肃的表情对比起来,她显得有些风轻云淡。这时禀告的人出来了,虎着脸将保丽和劳辜破领进了屋。

脚步停顿在一道木门外,透过雕刻精细的木制隔窗,劳辜破可以看到屋里一道模糊的身影。

“进来吧。”慵懒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这时带路的士兵才低着头推了微愣的劳辜破和保丽一下。

屋里出奇的空旷,没有想象中排场,只在深处帘子卷起的阴影处坐着一个男人。四周的石柱上密密麻麻的缠绕着如灯泡般的小东西,里面装着小火苗,如有生命般跃动着,衬得屋里灯火通明。

“就是她们…卖了假酒还想杀人灭口的?”在这话说出的同时,劳辜破感受到自己被一团视线罩住,咋长咋短的光芒刺得她有些难受。

她对上那团视线,只见一个男子坐在木制大椅上,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灯光映在他深橘色的头发上打上一道光环,如同从天而降在眼前的太阳,让人自惭形秽。

“尊敬的韦尔斯大人,卖假酒的是这个妇人,打人的是这个傻子。”士兵毕恭毕敬的答道。

“她把亚力打了个半死?”韦尔斯挑了挑眉,亚力那里的酒不错,所以他对那个胖男人有些印象,虽说不是特别壮实,却也不至于被眼前这…坨连骨头都看不见的肉给打了吧??

“是的,大人,据现场的人描叙,这个傻子当时像疯了一样把亚力狂揍了一顿,就是他的伙计上前也被她咬伤了。”

“不,大人,她只是个孩子啊,她还有心脏病!这肯定是那亚力栽赃我们想赖掉我们的酒钱啊!”保丽有些急促的解释了一遍,显然气得不清。

“那就是人证物证俱在咯。”韦尔斯却视若罔闻,自顾自的说着。

“大人!大人,我们是冤枉的啊!!”

韦尔斯挖了挖耳朵懒懒道:“有罪的话就要有罚才行啊…明日一早流放黯嵬深林吧。”

保丽苍白着一张脸,她没想到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定了罪!可是她和安塔丝芮只是普通人啊,为什么城主要这样针对她们?!!她不死心的继续解释着:“大人,我的女儿她只是个傻子,是我指使她这样做的,您放过她吧!!”

劳辜破看到韦尔斯这幅表情,仿佛无论她们有没有罪,进了这里没有再出去的可能了!她扶住保丽欲跪下的膝盖,言语虚弱却带着讥讽:“做人不脚踏实地,怎能不变态变异,跟变态说话只会浪费自己的口水。”

“你你好大的胆子?!”身侧的士兵倏然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毫不留情朝劳辜破的脸上挥去。

我何止胆大,体积更大!可惜就是心眼小!劳辜破嘴角噙着冷笑,突然鬼魅般动了起来,手攀上了士兵挥来的手腕上,只听得“恪啦”一声,士兵手腕无力的垂下,他疼得冷汗直冒,强咬住嘴唇不敢吭声,却又一只脚朝劳辜破踢去!

“够了!”慵懒的声音却如同定时器一般,士兵倏然放下了脚,面无血色的伏趴在地面,如同觐见最尊贵的神。

“安塔丝芮…”保丽盯着劳辜破的举动低喃一声,惨白的脸苦涩难耐,似乎忍受着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劳辜破喘了一口气,没有回应她。

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暴怒,劳辜破直视着光亮中的韦尔斯,只见他一手支起下巴,纤长的手指在脸颊有节奏的敲点着,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有点意思,我很欣赏你的胆识,我便破例跟你解释一下这次流放的规则,准确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

“……”劳辜破目不斜视的盯着他,没有回应,像个局外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表演。

“游戏开始时,每人的戒指上会打上一个数字,每结束二十条人命或者十条五阶以上魔兽的命,可以自主启动传送阵,你在森林里得到的所有资源都将归你所有,而且我会赋予你一个新的身份,让你重新开始。”

说完,韦尔斯不由得将目光投向眼前两个人,他喜欢看到这些蝼蚁手足无措的表情。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保丽的脸从苍白倏然变得有些灰白,而劳辜破眼里几不可见的闪过厌恶,表情依然十分淡定。

人命竟比不上魔兽的命!

“亲手结束对方生命的同时,对方累积的数字也会过渡到你身上。赫普城是磊国重罪之人流放之地,里面的人都是罪大恶极之徒,你们不用有心里负担,怎样,是个有趣的游戏吧,惩恶扬善的同时还能获得一次重生的机会。”

罪大恶极?劳辜破暗中冷嗤一声,对于用英雄情结来驱使,还不如实际利益来得好:“你刚才说森林里的资源是什么?”

“黯嵬深林聚集了全世界最丰富的矿石,植物和生物资源,只要你有能力挖掘到,一颗草都能让你几辈子衣食无忧,林中的魔兽更是多不胜数,魔核可是极其珍贵的…”没从劳辜破脸上看到动摇的神色,韦尔斯似乎觉得有些无趣,挥挥手让士兵带她们离开。

在士兵要将劳辜破和保丽带出门口时,韦尔斯突然出声了:“等等。”

“是的,大人。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士兵急促的又回过身面向韦尔斯行了个礼。

又是一阵寂静,韦尔斯的话好像一丝空气在屋里回荡。一阵,他轻启薄唇:“进入深林是随机抽取两个人同行,游戏启动后五分钟内收割一条人命,就算完成游戏,但仅限五分钟。你们是想安排在一起还是随机?”

“一起。”劳辜破和保丽异口同声道。

“那就祝你们好运了,下去吧。”令人窒息的大门一合上,韦尔斯倏然收敛了嘴角的笑意,食指又不自觉地在脸上轻敲着,喃喃道:“真是个不听话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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