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半晌,刘恒抬起头来,看着抑郁寡欢的母妃,冷声寻问:“不晓得那日,柳依带林府二小姐过来,母妃说过些什么?”

先前第一个给林玉珍把脉的太医听闻二皇子的话,回过身来解释:“这天星草与满天星可说是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天星草花香浓郁,折一束放在屋中,满室飘香。”

三日后,林玉珍依然是毫无起色的病恹恹,别说下个床,就连翻个身都感觉费力。刘恒几次宣太医前来,检查的结果莫不是二皇子妃身子虚弱,需要静养。刘恒的脸色也随着太医一字不改的回答而越来越难看。

原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不想除了他自己,厨房里的太监们几乎早就知晓了。碍于一直未出过什么事,小桨子这人平日里嘴又甜,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全当没看见。

天气有些阴沉,厚重的云朵低低的坠在半空,一向清凉的秋风也带了丝丝焦躁,院中梧桐树的叶子落得更勤了些。

取笑完刘恒,刘裕又将头转向林玉珍,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托着下巴,眼珠子转个不停,不晓得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待刘恒寻着干树枝回来,见到的就是林玉珍的这副景象,嘴角不自觉挂起一抹温柔的笑。放下柴火,坐到她身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就先让她小小的睡一睡吧。

重复一遍刘裕的话后,林玉珍陷入了沉默。刘恒几人也没开口打断她的沉思,任由她沉浸在不可飘渺的思绪里,沉沉浮浮。

对于刘裕这种死皮赖脸的人,刘恒也是毫无办法,但像刘晏贵为一国太子,却也跟着凑热闹,这就让刘恒的脸从他笑着说也要留下来后,就一真绷着没有松开过了。

林玉珍也跟着太子的玩笑话笑开来,一个大意,坐下的马不知为何受了惊吓,突然一个扬蹄。林玉珍因跟着刘裕玩笑,并没有太过着紧的抓着缰绳,随着马儿猛然的奔跑从马背上颠着甩了开来。

太子刘晏上前两步,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感慨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这等美妙景致当前,二弟难不成想独享?”

“宫中最近也忒无趣了些,不晓得是不是秋日到来的缘故,竟有些觉得院中平白冷清了许多。待会儿,你再去帮我调两名宫婢过来,也让我院中热闹热闹些。”林玉珍若有似无的看了柳依一眼,对着刘恒说道。

四四方方的一座城,便是她们的一片天,终身只能透过这四方的宫闱仰望头顶的天空,看那些鸿雁高飞,云展云舒了,何其可悲。这个皇宫里,值得她念想的人却心中无她。那么,她存在的意义与他又是什么?

林玉珍偏头看向皇后,不解她说这话是何意。

皇后眼角带笑,挑起的唇角凭添了几许的温柔娴雅,瞧了眼林玉珍身后的花,笑着赞叹了句:“这些个奴才到是有心思。”

宁国的这座皇宫依山而建,皇宫不远就是宁国赖以生存的渠河。皇宫修建此处可谓是依山傍水,风景这边独好。当初修建皇宫之时,特意引了渠河之水,于皇宫各宫各院沏湖沏泊。

看这模样,怕并不只是来炫耀这么简单。更多的是来挑畔她不但能得三皇子的宠爱,还牢牢的牵住了二皇子的心。

他的例外,让她上了心,上心久了,心也跟着遗落。

“珍儿,陪我到外面去走走,可好?”就在林玉珍沉思的当头,刘恒期盼的望着她寻问。

“小允子,你们过来做什么?”婉秋开口寻问。

不知刚刚她又跟母妃说了些什么,让一向狂傲的母妃都拿她无办法,连带看他的眼神都带有冷意,且任由她责打婉秋。

林玉珍诧异的抬头看了眼刘恒,她不记得他有对她说过南宫宓喜欢什么点心,今晨,她吩咐柳依时,也未曾特意让她准备哪几样,刘恒当时也没开过口。如果这桌上当真全是南宫宓喜欢的,偏头去看了柳依一眼,心中暗惊。

林玉珍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连眼角眉梢都是。

“太医还有多久才到?何时太医院的人办事也这么磨磨蹭蹭了?”

她因听到事关芜琴,也并未当场就责罚她们,只命她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那时候,她从来没有去想过,为什么往常总是十天半月尚花局才送一次新栀子过来,这次却连五天不到?也未曾想过,延曦宫的花园等闲人等是不能随便闲逛的,而这两个奴婢竟然在大清早,就躲在了园中的假山后面,聊闲话。

听了她的这话,刘恒对着她笑得很灿烂,现在想来,大概那时刘恒的笑未尝不是一种嘲讽,他笑过后,又特意去采摘了更多白的红的芙蓉回来,递给她,说既然她才刚开始喜欢,不如多摘些,插到**中,时时见着,能更喜欢得快些。

林玉珍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她好恨,好恨,以为自己掌握了棋局,就放松了警戒,却没曾想,那些人不敢害她,却可以向她身边的人动手,如果芜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要让那些人五马分尸,万死不辞!

碧青瞧着知画陶醉模样,眼底范上笑意,偏头问刘裕:“三皇子如何知晓良嫒喜爱芙蓉花?”言下之意已经间接表明,他没有投错其喜好。

事情走到如今这地步,要说知画心中半点悔意也无,那真是假得不能再假了。

众人又少不了一翻谢皇上谢父皇的谢恩一翻。

挥着手,让她进去,等她进了屋,刘恒又才转身向门外走去。

刘恒不置可否,未同意也未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