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柳依的话,芜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巴巴的望着林玉珍,感动道:“小姐,您对奴婢这样好,奴婢就此死掉也无憾了。”

醒来差不多大半个时辰,闻得屋外有脚步声靠近,更是用力作出声响。屋外的人似乎是听见了屋内的响动,推门过来:“哟,这么快就醒了,看来小允子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下手这么轻,才两个时辰不到,人就醒了。”

婉秋何时受过这等委屈,自入宫以来,她一直是跟在南宫贵妃身边,从来都只有她管教别人的份,从没想过自己也有沦落至此的一天。

南宫宓真真是气极,扶着婉秋的手微微打着颤,目光越过两人,望向窗外开始飘零的树叶,当真有了未到深秋夜自落的哀凉。这凄楚哀凉漫上心头,堪堪压下心中的愤怒,看向窗外的目光也收了回来落在刘恒身上。

柳依争执不过,只好寻了把椅子坐下,待林玉珍累了再去接替她。

林玉珍早已经麻木的身体在柳依的语调中舒活过来,嘴角的笑还未来得及展开,已经冻结,原本欣喜的话咬在舌尖,怎么也吐不出来,半晌,摇着头,喃喃道:“不、不、不可能、不可能,芜琴、芜琴”

那一天,晨起时还阳光明媚,几朵洁白的云,悠悠的飘着,她突发兴致,说想到外面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顺道的采摘些带露的花回来插**。

而且还让知画亲耳听着这件事,是刘恒一手促成,这些伤害知画的事,她全做了,今日,她却居然放心的让芜琴前去给知画送什么礼物。

芜琴怜悯的将柳依望着,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通,亏她刚刚还着重的指点了她一翻,真是浪费口水,早晓得,还不如将那口水留着养牙齿来得划算。

“知画这名字以后不能再叫了,该改口呼呼她一声良嫒才对,恕你是初犯,本皇子就看在良嫒的面上不罚于你。”刘裕牵了知画的手,亲自带她往后院而去,边走边对跟上来的碧青吩咐道。

知画心中一颤,手不自觉握紧,迈出去的脚步似有千斤重,每移动一步,心就纠一分,幸好有碧青在旁扶着,离得林玉珍远些了,才听碧青低着声音安慰:“小姐,您慢些,既然二皇子无情,您又何必伤心。”

脑中忽的就记起入宫前爹爹找她谈话时的内容,皇上属意的皇位不是对面正春风得意的太子,也不是身旁计谋在身,志在必得的刘恒,而是此刻正荒唐无度的三皇子刘裕。

刘恒摸摸鼻子,自言道:“害羞了?”

父皇身子不好,他的母后贵为一国之母,又下令**诸妃皆不可在父皇身体大好之前近身安侍,一直都是她早晚亲候身旁。

但瞧芜琴这兴致勃勃的模样,林玉珍也很好心的并没有去阻止她,她的身量与她差不多,等她做好了衣物,赏了给她自个穿去也不错。如此想,倒上了心,也凑着去挑了几身适合她的颜色让了她去裁制。

“我今日唤你过来,就想寻问你一声,有没有想好,到底是要不要去延禄宫中?”停了停,又道:“我呢,希望你说实话。上次那种事若再发生,去延禄宫那都是好的,真惹了我生气,或许,我会看上哪个宫监也未可。”

正当林玉珍往宫内赶时,坤宁宫中的南宫宓早已经气得拍桌子摔杯子了,新入宫宫妃,有谁才进宫几日就又回娘家的?且还回去不止一日!

死咬着嘴唇,林玉珠倔强的抬起头,固执道:“我不,今日姐姐不答应,我就一直跪在这,直到姐姐,姐姐答应为止。”

昨晚回来后,林玉珍又想了许多,临睡时,已过了三更天,今日醒来,已是晌午。

刘恒宠溺的看了眼林玉珍,连连向林洛道:“林老侯爷您多虑了,本王最看重的就是珍儿这天真直爽的性子,也珍惜她这份纯真浪漫,还请老侯爷也放宽些才是。”

柳依也随后回来,接着芜琴的话道:“奴婢看碧青或许并不是为知画求情呢。”

林玉珍白他一眼,装作不认识他。

知画抬起低垂的头,直直的望向林玉珍,自嘲的笑道:“奴婢知道二皇子妃不喜欢奴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奴婢给三皇子请安。”知画规矩的先给刘裕行了礼,然后站起身来,傲然的抬头迎视刘裕的眼睛,开口道:“三皇子虽然身份尊贵”

冷哼一声,迈步向门外走去。

凉薄的心因他的沉默而更显冰冷,面上却佯装起娇怒,不依的道:“阿恒,以前是没有我在,你给别的女子描了眉,我管不着。如今,你只能给我画眉!”

嘻嘻哈哈的笑声飘出亭外,知画疲软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刘恒见林玉珍抬头巴巴的望着他,一切由他作主的模样,哪还会不晓得她是作何想。起身来,牵起她未受伤的手,向南宫宓道:“不用了,就容她先休息几天,然后继续到珍儿身边伺候吧。”顿了顿接着道:“时辰也不早了,儿臣先告退。”

南宫宓想说柳依什么也因为林玉珍的这话而吞了回去。示意柳依起身后,唤过婉秋,让她去带知画出来,等婉秋走后,才对林玉珍解释道:“本宫到真给你准备了个勤快的丫头。芜琴很多规矩都还不懂,知画这丫头从小在宫中长大,有她在身边,以后行事也方便些。”

眼前一亮,红盖头已经被他揭下。有那么一刻,林玉珍很想抬头去看看刘恒是什么表情,但理智很快占据主动,压下了这个有些疯狂的想法。微微闭上眼不去看他,未免被他看出她眼里那抹不去的恨意。

她不相信,重生一回,历史还会重演。既然刘恒成也林玉珍,那么她今生的目标就是要让他刘恒败也林玉珍!

长长的指甲在手心里印下深深的月牙,杏眼水目微微闭起,整个人沉到水中,待到快要窒息才又钻了出来,双手捂住脸,狠狠的抹掉脸上的水珠,扶着桶壁站了起来。候在门外的芜琴听见动静,拿着毛巾走了进来。

“胡说。”南宫宓抬头看了刘恒一眼,嘴角抿着笑意,执起知画的手,轻拍了两下,道:“姑姑不仅将唯一的皇儿许给了你,更是把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后位也给了你,还说不疼你?”

刘恒也将眸光转向园中的成片栀子花,“你瞧,这些花可都是为你而种。”

“为我而种,不见得就当真是喜欢我,也有可能”顿不顿,别有深意的瞧了刘恒一眼,意有所指道:“有什么目的。”

望向栀子花的瞳仁微微的闪了闪,眼底有一丝惊诧一闪而过,面上却不太表现得出来,嘴角含了惊讶的笑,问:“你怎么知道有目的?”

林玉珍却并没有回头看他,起身绕着亭子转了一圈,又回到位置上,双手将身子撑着越过桌面,凝视刘恒双眼,调皮笑道:“我猜,你一定会说你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讨我欢心。”

这次刘恒是真的笑了出来,英俊的脸因开心的笑而格外好看,缕缕阳光落在亭外湖中,经风一吹,金灿灿一片,折射而来的点点阳光如调皮的精灵般落在他的脸上,身上。林玉珍一直不否认,刘恒是个迷人的美男子,这一刹那,也被他那晃眼的笑迷了眼。

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你真好看,如果真要讨好我,你可以试试用美男计。”

话毕,还毫不自觉。刘恒却一愣,盯着她直愣愣看着他的迷恋眼光,凑上前去,在林玉珍唇上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