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惊愣的抬起头,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会发生在她身上,直到芜琴假咳两声,才回过神来,嘭嘭磕了三个响头,颤抖道:“奴婢愿意,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二皇子妃。”

这点她又和大姨娘花千语不同,花千语出身青楼,光从出身来看,就低了不是一两个层次,常常仗着先进门,又生了一女,而看不起梁红玉,好在梁红玉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如此林府方能维持着这表面的风平浪静。

林玉珍一愣,她如果没有记错,前世是她先开的口,爹爹还因此教训她说不够沉稳。然后就是爹爹问她是否愿意入宫,在她答愿意后,爹爹沉默良久,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与哥哥两人把宫中的各个势力一一分析给她听,当时她还很不耐烦。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有些不知所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极乐世界?跟她家一样?张开嘴,想要问问芜琴,可喉咙里干得跟要裂开似的,双手掐上脖子,疼痛难忍间突然想起南宫燕的话:“好你个毒妇,我要让你死后披头散发,无脸见人,还要在你口中塞满糟糠,让你就算做了那厉鬼也是口不能言!”

知画嫌恶的皱了皱眉,站到一边,不再说话。

微微摇了摇头,轻咬着嘴唇显示着她意已决的表态,问南宫宓:“母妃,知画您已经赐给珍儿了,如今她伤了珍儿,是否能让珍儿自己作主?”

显然南宫宓没有想到林玉珍会如此回答,一愣,眼里阴沉之色一闪而过,笑着问道:“当然能,珍儿想如何处置知画?”

林玉珍垂头微微想了想,抬起头来望向知画,道:“虽然知画不小心伤了我,但终究是母妃赐给珍儿的。”还未等南宫宓缓过一口气,接着道:“但就此饶过,珍儿的伤可就白受了。珍儿想,就拉出去赏十个板子。”

“十个板子不能打得太重,太重了会让下人认为珍儿眼中没有母妃;也不能打得太轻,轻了会让下人认为珍儿好欺负。母妃认为珍儿这个处置怎么样?”

南宫宓嘴角不自然的抖了两下,避开她的目光,寻问刘恒:“恒儿觉得如何?”

“既然珍儿说了,自然就按珍儿说的办,一个卑贱的奴婢,胆敢伤了二皇子妃,能留她一命已是造化。”刘恒的话,让先前除了求饶外丝毫不为自己争辩的知画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抬头飞快望了他一眼,又垂下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知画已被执刑的太监拉了出去,林玉珍被刘恒扶着坐在软椅中,瞅见芜琴闷不吭声的站在那里,开口问她:“叫什么名字?”

芜琴一愣,回神过来知晓她问的是谁,半躬着身子答:“回小姐的话,叫春桃。”

点点头,林玉珍似是无意的吩咐:“让她跟着,看着知画执刑。”

芜琴欢快的告退出去安排去了。

太医院的太医急忙忙赶过来替林玉珍上好了药,并嘱咐在伤口未好之前小心碰水之类的话后又急忙忙的走了。

刘恒坐在林玉珍身边细心的呵护着她的手,南宫宓坐在上首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殿中到是安静下来。

好好的一场本该是欢庆的新进宫儿妃给母妃敬茶的早晨,就这样被知画的不小心给破坏了。南宫宓微闭着眼,靠在软塌上用手托着头,从未闭紧的眼缝中细细的打量着林玉珍,是她小瞧了她吗?

眸光望向她受伤的手,蹙了眉,难道当真只是知画不小心?

不出一刻,太监来报,执行已经完毕。南宫宓看向林玉珍,终究还是放不下知画,试着问道:“知画短时间内怕是不能伺候你了,母妃重新为你挑个人选吧。”

刘恒见林玉珍抬头巴巴的望着他,一切由他作主的模样,哪还会不晓得她是作何想。起身来,牵起她未受伤的手,向南宫宓道:“不用了,就容她先休息几天,然后继续到珍儿身边伺候吧。”顿了顿接着道:“时辰也不早了,儿臣先告退。”

手受伤,什么事都做不了,当然更是免了遭遇刘恒圆房的尴尬事,到也让林玉珍很自娱。每日带着芜琴与柳依在延曦宫赏赏花,喂喂鱼,日子过得到也很舒坦。除了芜琴总喜欢有事没事追着她问为何还要让知画到她身边伺候的事,每当这时,林玉珍总是以微笑掩过。

柳依是个很乖巧能干的姑娘,或许是在尚花局这种地方吃过太多的苦,猛然过这种清闲的日子倒是有些不习惯,什么活都跟芜琴争着抢着的干,一时之间芜琴在林玉珍面前是叫苦连天,抱怨迟早小姐会舍了她独宠柳依。

“二皇子妃对奴婢有知遇之恩,芜琴姐姐对奴婢照顾有加,这点活留给奴婢一个人做就行了,芜琴姐姐安心陪着二皇子妃就好。”每每听到芜琴假意的抱怨,柳依都会笑眯眯的说上这么一段话。一来二去的,每次芜琴想逗她时,就会到林玉珍面前诉诉苦,然后再她张嘴还未出声时,再抢着把她的这段话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往往这时,林玉珍都会在一旁笑看着她们打闹。

这日清晨,用过早膳,林玉珍照旧带着芜琴与柳依在院子里赏花。南宫宓命尚花局送了各种品类的栀子过来,如雪的花朵绽放在碧绿的叶子间亦发美丽,一盆盆的花摆满了小院的各个角落,让人无论在哪里都能闻得淡雅清香。

芜琴与柳依早欣喜的跑前跑后比较着哪盆开得最好,而林玉珍却站在原地不动,蹙起眉看着这些精致的盆栽,总感觉缺少了什么。半晌,眉开眼笑的叫过芜琴:“我记得好像有个宫女叫碧青的是不是?”

“小姐?您问她做甚么?小姐赐她观看知画执刑,可把她吓得不轻,现在每次见着了我都绕着道走呢。”芜琴眉飞色舞的答道。

看看自己的手,好得也差不多了,吩咐芜琴,道:“你去把知画找来,我想她也该好了。”刚还开心的芜琴垮下脸来,想说什么,但看林玉珍直直看着她,憋回肚子里,闷不吭声的去了。

柳依乖乖的站在林玉珍面前,听候她的差遣。“你也去吧,去把碧青给我叫来,我有事找她。”

两人速度挺快,林玉珍坐在院中歇息用的凉亭里,刚喝了杯茶,四人就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瞅了眼知画还算红润的脸色,淡淡的问:“伤好些了吗?”

知画赶紧跪到地上,恭敬的回答:“回二皇子妃的话,已经好多了。”

“好了就行。起来吧。”停顿半晌,接着说道:“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点事情要吩咐你们做。看到这些花了吗?”指着亭廊上的盆栽,有些得意的道:“都是母妃赏的,可我总觉得花应该让它自由的长在地里。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芜琴捂住嘴,生怕会笑出声,林玉珍瞟了她两眼,淡淡吩咐道:“再去给我泡杯茶来,今日天气刚好,我要在这儿多坐会儿。”

“你们也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我希望能在日落之前见着这些花长在它应该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