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婴儿你就是家庭教师吗?‘我会把你的孩子培养成新时代的领袖,不限科目,不限年级’……宣传单上是这么写的,是真的吗?”

沢田家光沉默地坐在妻子的身旁。这次的绑架事件他始料未及。作为西西里岛势力最为庞大的黑手党家族之一——彭格列家族的门外顾问,男人身上不仅背负着家族的众多秘密,还勉强算得上是彭格列家族创始人的后代,如此举足轻重的地位,也难怪会成为那些仇家打击彭格列的重要对象。因为这一次的事件,意大利的彭格列总部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洗,揪出了好几个叛徒。但这亡羊补牢一样的举动,却丝毫没有办法祛除沢田家光心头蒙上的阴霾。

绑架犯们齐齐后仰了一下,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在人数和处境上的优势,都在各自压抑着逃跑的冲动。这群家伙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相反,从西西里岛新生代的黑手党家族里聚集起来的这群人每一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里的精英,不少还是在竞争激烈、死亡率居高不下的黑手党火拼中活下来胜利者。

少女脸朝下缩成一团,在昏暗的光线里像堆垃圾一样蜷在地上。纲吉无法凭借对方的表情来判别她的状态,只能从越来越明显的血腥气中感到越加的慌张。

沢田纲吉整个身体后仰着栽到了床下,“噗通咕噜咚咚”地制造出一堆噪音。从睡梦中完全清醒的少女瞪着眼睛对准噪音来源的方向,然后纲吉半爬起来后,再次被那双漆黑的、好像什么都没有的眼睛惊得瑟缩了一下。

“我之前抱着你腰的时候,你不是大叫‘不要’吗。”阮眠眠试图阐释自己的无奈。

结果,手指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像陷入了一道沟壑一样陷入了黑色裂痕之中,都没有怎么用力,以手指碰触到的地方为起点,男人的脸顺着黑缝裂开,然后完整地分成两半,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李可可整个身躯都按照黑缝的排列碎裂开来,如同瞬间坍塌的石墙,“啪嗒啪嗒”,男人爽朗的笑容、挺拔的身躯,全部变成块状。

光想无益。柳桃三两步挪到会诊室半掩着的门边,上身趴在半透明的毛玻璃上,眼睛不住地透过门缝往里瞄,同时伸长脖子,看看能不能接收到室内的片言只语。贺子麟在她身后嘻嘻笑,这大男孩不像女孩子那么敏感纤细,潜意识觉得没什么大事,倒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结果会诊室的门一点面子都不给,在柳桃稍稍忘我地挨上去的时候,门轴义无反顾地一扭,门扇往后退去,柳桃瞬间失去平衡,眼见着就要整个身体狗啃泥一般扑到会诊室里去!

“你知道直叶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登陆游戏的吗?!你根本就没有办法理解你自己的处境……只是这样你就要放弃了吗?!不准那么轻易就说出那种放弃生命的话!你这个混蛋!!”

“阿阮!你怎样了!”

并不知道亚丝娜体内现在存在的灵魂是来自异世界的二次元死宅,和人只以为是少女在虚拟世界遭遇的刺激和挫折让她暂时有些失常罢了——曾经与他有过那么多故事、那么深厚的感情的亚丝娜不可能会不想要见到他。总是纠结于复杂的情绪里也不是一件好事,无论是家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直叶、还是医院里避而不见的亚丝娜都让少年感到失落和难受。本来短期内不想再接触虚拟全息游戏的和人只好重新登录alo,希望能够在游戏里分散一下注意力。

但从刚才突然出现开始,她已经连续击中这个何凌两次了?!

——未婚妻……

“不记得。”阮眠眠扫了眼亚丝娜的美丽面庞,确信自己如果在现实中看到过这种脸的话,肯定不会忘记的——如同超完美主义者妄想出来的非人般美丽的脸,可不是三维世界里满大街都能看见的东西。

结衣凑上前去才看了一眼,就被桐人捂住眼睛塞回了口袋。在全息游戏里,受伤和死亡都只是游戏的一部分,是最正常不过的一部分。但如果,那伤口血腥儿而狰狞,跟现实中的伤口已经没有区别呢?即使是在死亡游戏sao中,也不曾出现过那么拟真的伤势啊!

——这种事情,法则是允许的吗?

捧着饮料走回来的莉珐失手把酒水潵了一地,被摔在地上托盘沿着奇怪的椭圆轨道滚了一圈,然后晃动着停在了桐人脚边。有着浅金长发的女性风精灵指尖颤抖地抱着自己的胳膊,满眼不可思议地望向阮眠眠。

亚丝娜在现实中的身份结城明日奈是运行alo游戏的公司社长的女儿。悲了个催的是,两年前被卷入sao事件,后来好不容易解放了,精神又被有着变态属性的须乡囚禁在alo里,导致现实中的身体一直处于沉睡状态。须乡伸之是亚丝娜父亲的样子,一直分管着公司的业务,也是alo的负责人和系统管理员。这个有着极其深重的贪念的男人不仅操控了好几百个从sao中解放的人的精神,还把他一直觊觎着的少女亚丝娜也困在alo中的世界树顶端。须乡现实里装作深明大义的样子向亚丝娜的父亲提议,说自己愿意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的亚丝娜结婚,游戏里竟然丧心病狂地逼迫少女在精神上就范,还自恋地把自己设定成游戏的终极boss精灵王奥伯龙……

见结衣瞪着水灵灵的眼睛扭头望着他,桐人有些无言:“结衣,不要乱说些惹人误会的话啊。”

凭着对游戏名词的敏感嗅觉,阮眠眠隐隐觉得面前这个少年话里透露的内容对她很不利。少女思索了一会,没有理会少年的提议,直接发问:“这里是哪里?”

认清楚这个事实的阮眠眠,想要极力地扫走她脑海中隐隐现现的、和哈利相处的回忆:他被欺负的时候,他学习格斗的时候,他自学魔咒的时候……阮眠眠冷着面突然在人来人往的校道上大声地把“清理一新”的咒语念出来,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她忘记填满胸腔的愧意似的。在学生们惊悚的视线里,女孩那串拗口的魔法咒语一出口,她前方三米范围的道路上铺满的落叶和尘埃忽然全部消失不见,就好像有一台透明的吸尘机一下子把它们全部吸走了一样。

——果然不愧是“下马威”卷子啊,最后那几道题原来不止是我自己一个人不会做啊,啊啊,当时差点就哭出来了呢……

被他像拴在皮带上的泰迪熊一般时时带着身边的章陆恒倒是经常不说话,眼神经常在“目中无人”和“目空一切”之间切换,即使长着一张好脸大概也应该被孤立的,幸亏他的死党贺子麟“够朋友”,从不吝啬拿他耍宝吐槽,经常惹到全班哈哈大笑。现在,只要章陆恒一生气,班里的学生条件反射想起来的不是“这家伙怎么脾气那么坏?”,而是被贺子麟洗脑后的“这孩子脑子有点小毛病中二期稍微长了点就原谅他吧╮(╯▽╰)╭”的论调。

事事为自家小团子想得周到的李可可,在阮眠眠军训结束的那天,接到了她班主任的电话。得知少女又“消失”了之后,随口用生病的借口给侄女请了个长假,为了避免那孩子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李可可又亲自到阮眠眠的宿舍拜访了一下,给她的三个舍友都留下了联系方式。于是,当初做的准备工作果然没有浪费,阮眠眠现在这种造型和状态实在让柳桃很想报警,如果不是女孩突然想到了李可可,又因为毕竟还有些顾忌,就给阮眠眠这个监护人打了电话。

结果,在那个异世界里隐藏着的穿越者同样也是“大剑”,在与那人的战斗中,对方在他的眼睛附近留下了永远无法消除的伤疤。

哈利半信半疑,男人也不介意自己被男孩压在地上,继续解释:“后来我稍微查了一下,还真找到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身体……在霍格沃兹的有求必应室。”

哪知道他还没有出声,阮眠眠就开口了:“【哈利,我会尽快找到自己的身体的。】”

——果然,还是得尽早找回自己的身体,离开这孩子。

“妈妈……奶奶……”纳威闭着眼颤抖着声音弱弱地叫着,脸色青白,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他的扫帚就要带着他撞上格兰芬多塔楼了!

而哈利则整个人扭坐过去,眼神定定地看着红头发的室友,眼神正经严肃:“罗恩,因为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所以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阮眠眠微微睁大眼睛,只见三步开外,男人沉默地站着。他举起右手,伸出食指轻轻抵到自己嘴唇边,做出一个“嘘”的噤声的动作,然后突然欺身上前,抓住了阮眠眠的手腕。只一刹那间的黑暗,视线再度清晰之后,两人已经远远地离开了方才的位置,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

邓布利多越听越无语。这孩子话里的解释表面上看来是有逻辑的,小巫师们刚刚入学,还处于充满新鲜感和容易冲动的阶段,而哈利在没有父母的环境下成长,对他人的态度和情绪特别敏感……但是,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哈利波特”,不,他走进魔药教室时看到的那个拿着刀气势锋利的“哈利波特”,却绝对不是他认知里的那一个。

众人口瞪目呆,看着反应已经超越常人的哈利动作快得看不清楚,瞬间就救下了赫敏。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两个学院的学生在此刻竟然高度一致地忍不住想要鼓掌,男孩们崇拜的目光和女孩们眼里的小星星几乎要把有着闪电疤痕的男孩淹没。然而,就连斯内普教授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哈利”迅速放开了怀里的女生,转身望向那个“不小心”撞到自己的斯莱特林少女时,眼眸中温柔的绿冻结了起来。

“【我没事。】”阮眠眠哭笑不得地发现哈利摇了摇头,把自己好好地嵌到床褥中最舒适的位置里后,已经自顾自地陷入睡眠状态。这孩子总是这样,虽然一开始认识的时候,相处颇有些小心翼翼,但后来便渐渐放开来,也学会了固执和撒娇。他现在这一副“我要睡了你也得好好休息”的强硬姿态,令有心想要和哈利分析一下今天晚上被袭击的事情的阮眠眠暂时放下了这个打算,在心底里轻柔地笑了一下,随他去了。

“晚安,斯内普教授。”潘西只是顿了一下,就自然地转身行了一礼,语气神态都像个在派对上遇到可敬的长辈的淑女,可以算是无可挑剔。

焦急的呼唤声打断了少女的思绪,阮眠眠回过神来,发现哈利的声音已经大到让他的室友都有些不安的地步了。

"【看来它听不到我的声音。】"阮眠眠很满意自己和哈利的交流没有被窥见,她透过男孩的视觉打量了一下霍格沃兹大堂,穹顶上以假乱真的天空星辰闪烁,漂浮在半空的烛光明亮温暖。阮眠眠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打扰男孩的仪式,以免再这样继续下去,从教师席上传过来的好几道灼热的视线就要把哈利的脊背给捅个对穿:“【先完成仪式。】”

……

哈利觉得这两位打扰了他和阮眠眠的交流的不速之客的视线实在是太过于——直白了,简直就像他们看见的不是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小巫师而是一只从电视里爬出来的丧尸一样。绿眼眸的男孩哪里知道,韦斯莱先生和格兰杰小姐之所以用那么有失礼仪、甚至算得上粗鲁的视线打量他,完全是因为他刚才“独自一人自言自语表情丰富”的表现实在是显得太过疯疯癫癫,以至于要不是火车其他地方真的没有了座位,目睹那场景的罗恩和赫敏都想要考虑是不是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默默换个地方算了。

哈利愣愣地望着达力他们狼狈的样子,心里头一会儿觉得解气,一会儿又觉得有些害怕。如果他生活在普通的巫师家庭的话,他就会知道,刚才自己魔力暴走了。但哈利只是个认为“巫师”是童话里的坏人的“无知小孩”,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赶到的佩妮姨妈甩了一巴掌。

接下来是昨天她找了李可可,在和他的谈话中得知的一个情报——执行者的存在。

屏幕的荧光只照亮了房间的主人的下巴,那人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到眼睛,但依稀可以知道,当鼠标移向那个显眼的帖子的标题上时,那人的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这种充满着负面情感和恶意对待自己的角色,在现实生活中,她几乎没有遇到过,一瞬间阮眠眠觉得现在的情景极其荒唐,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得出现在这里,和一个陌生女人战斗,最后说不定会被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红发少年捏碎,连一片完整的肉都找不出来。

他擦干净嘴角的血沫,灿烂的金发在阳光下变成蜜糖般浅浅的柠檬色:“……但是她在山谷里用很帅气的方法救了我!她是我的通灵兽,我不准你用那种语气侮辱她!”

——喂!少年!用那么阴险的偷袭放倒人家之后还这么自豪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喂!

“想不到鸣人那家伙竟然还有这么一手……”观众席上,鸣人的同伴春野樱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