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麻烦你轻一点。真要命,早知道王妈妈是要带她到这来,她就不来了。

所以对蒋日出来说,梦娜的多疑简直是庸人自扰,要怪就怪那大八婆杜小诗,他已对她严重提出警告,下次再乱挑拨离间,就报警抓她,将这神棍给逮捕入狱。

薛纳瑞同样不屑的与密告女子同仇敌忾,况且要是这件事一报导出来,杂志狂卖个十万本,应该不是问题。

我跟他在一块已经有两年了,要不是他爸爸最近选上民意代表,连带地,使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狗仔队的监视,我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好像见不得人似的,连他的生日我都不能参加。美少年说得咬牙切齿,腮帮子气鼓鼓地胀着,两个眼睛好像要喷出火似的。

宋月洛听了简直快要晕了,她扶着椅子,气急败坏地看着傅伟鹏,你、你既然是个gay,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傅伟鹏正要开口,那位言词犀利的美少年,当下抢了他的词来发言。

因为妳就是狗仔啊,妳总不会去查自己男朋友的底细吧?妳难道不晓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跟妳做男女朋友,最大的好处就是在这里。他又道,哼,为了怕被媒体跟拍,我现在连他家也不能去了,种种行为都要受到限制,更令人生气的,是他竟然说妳很不错,跟妳领还能知道很多名人的八卦,跟妳在一块比跟我相处有趣多了!妈的,妳这女人,妳看不出来,他哪点像男人,我问妳,你们俩上过几次床,他有没有搞得妳欲仙欲死,两个月连碰都不碰妳,妳不觉得……

康绍宾,你有完没完!傅伟鹏再也听不下去,立即出声制止。

完?还早呢!当初要不是我在香港先看到这女人,然后要你上前搭讪她,说不定这女人早混进摇头派对里,把你的事给掀翻了,她在她们同行中,是数一数二抓人小辫子的高手,你这点道行,斗得过她吗?康绍宾越说越激动,双手交叉在胸前,怒瞪两人。

她懂了,她全明白了,两个多月前,她得到小道消息,说有名人之子,到香港的一所豪宅内参加摇头派对,于是,她立刻动身前往。

就在要进行偷拍工作前,她一个人到置地广场买几件派对的衣服时,在一家百货公司前,遇到了傅伟鹏。

当时,她以为是飞来艳福,有这么帅的帅哥来搭讪,谁知道,这一切都是精心挖好的陷阱,等着让她跳下,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没想到,她聪明一世,却胡涂一时。

看到她沮丧、懊恼、失望、落寞的样子,康绍宾这才封住他那张伶牙俐齿,长长叹出一口气。

要不是他说有要跟妳结婚的念头,我也不会那么生气,非把这关系破坏不可。

结婚?

你说……你要跟我结婚?这猪头,他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傅伟鹏一脸惊慌,冷汗直淌而下。

月洛,是这样的,我是希望妳能跟我结婚,婚后,我会给妳一笔很丰厚的钱,然后,我们各过各的生活,等过一阵子,再以个性不合为理由离婚……

少来了,你跟她结婚,根本就是要断绝与我的关系,傅伟鹏,别人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会不清楚?康绍宾大声怒斥。

我没必要骗你,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你打算跟kevin在一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少在那边疑神疑鬼,我是爱你的……

shit,你爱我?这种谎话你也说得出来?

我干么要骗你,我……

够了!宋月洛喊声的同时拿起水杯,朝傅伟鹏的脸泼去,再狠狠地赏了他一巴掌。下贱的东西!

说完,她头也不回,直接朝门口冲去。

傅伟鹏和康绍宾见状,马上追了上去。

三个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场面可说是难看极了,只见宋月洛再次狠狠赏了傅伟鹏一个耳光后,这才得以脱险,摆脱两人的束缚。

而这所有的画面,全被一台摄影机给拍到,看来,宋月洛的噩运,短时间内,恐怕还没那么快就能结束。

十点正。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是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还是……这是她在作梦?肯定是好几天没睡好觉,才会作这种可怕的恶梦吧!

夜雨绵密,路灯凄迷。淌落的雨,似千万支针,一根根扎在她的心上。

雨滴哀怨地沿着睫毛、发梢、指尖滴落,丝丝的细雨,染洗了整座台北城。

街道上,人车冷清,几只流浪狗,扒出路边的垃圾,翻找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

商家碟门,铿隆隆地拉了下来,霓虹招牌熄灭,夜班公车呼啸而过,扬起的水花,溅到她新买的鞋子上。

宋月洛低头看了下,一点也不在乎,反正,全身上下脏都脏了,还在乎那么一点点一污泥……

她茫然若失地走着,一时之间也失去了方向感。冷风飕飕,刮痛皮肤,她双手紧抱自己,拖着脚步,她把自己搂得很紧,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那不断从心中扩大的空虚。

唉,还是回去吧,洗个澡、睡个觉,把这不顺遂的一天抛开,不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正当她要跨越马路,走到对面的捷运站口,包包里头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踌躇了会,才懒懒地拉开拉炼,取了出来。

手机屏幕显示着外婆,她赶紧集中精神,将涣散的心志凝聚起来。

喂,是外婆啊,这么晚了,妳怎么还没睡呢?听到外婆的声音,宋月洛好想哭喔,她好想回到斗六老家,靠在外婆暖暖的身躯,抚慰此刻受创的心灵。

月洛啊,事情不好了,妳弟弟真该死,去跟地下钱庄借钱,刚刚一群人拿着好长的棍子来外婆这里,说要找妳弟弟,我跟他们说他没来,结果他们把家里翻得一场胡涂,好在妳那警察表哥刚好回来,才把那群坏孩子赶走,妳记住啊,今晚就先别回去睡,喔,妳等等,我叫妳表哥跟妳说……她外婆将手机交到孙子手上。

秦家军向来严肃,身为执法人员,说话更是一板一眼。月洛,妳听表哥说,今晚妳先找个朋友家住一晚,我怕那些讨债的流氓会去找妳麻烦,妳一个女孩子家在外头我放心不下,这件事最快也只能明天处理,妳暂时先避一避,知道吗?

小……小弟他去跟地下钱庄借钱?她感到一阵晕眩。

将近一百万,不过妳别担心,这事我会处理,妳只要记住,今晚千万别住在家里,要是妳还没回到家,就先别回去了,明白吗?

我……我明白了。结束通话前,她还不忘对表哥叮咛,外婆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今晚你先别回去,帮我照顾外婆,好吗?

外婆习惯一人独居,有时住在市区的表哥表嫂两、三天会去看她一次,平常就靠街坊邻居来回走动关照,而她,至少两个月会回去一次。

我会的,妳自己也要小心,知道吗?

我知道了……表哥的关怀消失在手机彼端,她颓丧地将手机握在手心,忽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她好想去死喔!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一闪而逝。她不能死,她还要孝顺外婆,这个月,都还没寄钱回去给外婆,从小她和小弟就是给外婆带大的,她不能这样不负责任,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心不在焉的想着,却不知自己在绿灯还未亮起时,就已经走向斑马线。冷漠的行人,没人发现她异常的举止,全都冷眼旁观,看着她一步步,往那险象环生的马路中央,缓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