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儿和程立吵过后,就一直住在我这儿。本来我是为了安慰她,谁知后来她就赖着不走了,说是我的床比较香。

我看看她,又看看手中的画,慢慢平复内心的激动,淡然道:“不怪你,是我自己想得太入神了。”

我哭笑不得,将茶杯接过来,道:“身体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割断人家头呢?他本来和张玉民就不和,你还去帮张玉民,摆明和他对着干。”

刚一踏进书香堂院门,就看到秦子夫坐在柳树下的小竹凳上,一脸的悠闲。他一手捏杯,一手敲击着桌面,嘴里哼哼有词。

我一时没避开,被她挠得笑的肚子痛,忙求饶,“好云儿……我再……再也不敢了。”身子左扭右扭的想躲避,哪想坐下突然一空,人就歪向地面。

初次见面,我以为她和程立是欢喜冤家。相处一段时间才知道,她似乎真的有些反感程立,但又总喜欢招惹他。问她为什么,她却不说了。

大师伯严有道,是三镜真人的大弟子。为人古板严肃,不苟言笑。三镜真人现在虽然还是掌门,但天山剑派诸事基本全全由大师伯处理,估计他就是下一任掌门了。至今收的俗家弟子只有严诺和程立。

严诺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说:“是太师父让我们下山来接你的。我们昨天傍晚就到了赤城。今天一早拿着画像打听,才知道你救人一事。又有人告诉我们,天刚亮就看见皇甫云裳气冲冲的带着人往破庙这边来了,我们抱着找找看的心态,就跟了过来。想不到啊,这皇甫云裳竟然如此的狠心。幸好来的及时,否则,就见不到雪师妹了。”

“爹!”皇甫云裳捂着脸,瞪大眼睛看着皇甫雄。

“你胡说八道,雪家嫡亲必习血饮三十六剑。你武功虽然不错,但是根本不会血饮三十六剑,你当我三岁孩童吗?”

皇甫云裳则更加得意。

再看那老大,一双小眼微眯,好像在算计着什么。他听到女子问他,只是扯扯右边嘴角,并不答话。

皇甫云裳斜了那秀气女人一眼,那女人立即将手中的包袱扔了过来。

大夫顺顺颌下的长须,颇有些内疚的说:“姑娘,对不住了,老朽这也是没办法!”

这样想着,便点头应道:“好,丫头就跟着我吧。只是,我不需要你为奴为婢,以后我们姐妹相称。我此行是上天山剑派学艺,还需要赶好长一段路,你赶紧把伤养好,精神起来。否则耽误赶路,我就不要你了哦!”

“啊!”

我随手将两鬓长勾起,在头顶盘成一个蝴蝶形状,用钗固定住,再挑上一根透明红丝带系上。略整理衣裙,起身收拾好包袱。扫了一眼房间,确定没落下东西,就准备下楼去用些饭菜后再朝天山剑派山赶路。

我瞅瞅隋溪,“喂,这小家伙非要烧人家个彻底不可?”

“吱——”

这就是理由。

他笨拙的拍着小男孩的背,动作轻柔。嘴里哄道:“小言乖,小言不哭,要是把人招来,我们就出不去了。”

他淡淡的开口,“美人难过了!好了,不逗你了。来,我帮你戴上。”一面来到我面前,将簪子举过我头顶,轻轻的为我插入髻中。

来人飞身跃至屋檐,缓缓朝我走来。

而我是雪家的长女,虽说家中还有两个小妹和一个弟弟,但打小,爹娘最疼的确是我。

他并不是跑,而是走,虽然在下雨,虽然他脚步微有些凌乱。

他的背挺的很直,尽管那身被雨水打湿的麻布袍子早已经东一块西一块的紧贴在他身上。

他很坚强,也很要强,一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伤心事……

我似乎很容易被人感染,先前的好心情忽然就变得有些惆怅。直到张玉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我才收回视线。

进到屋内,看到三盛正和两个小道童叽叽喳喳的,不知说些什么,看到我来,三盛忙迎了过来,嘻皮笑脸,“哎呀呀,紫樨妹妹来了。呀,可把我等着急了,来来来,紫樨妹妹请坐。”一面胡乱收拾出一张椅子,示意我坐。

我笑笑,三盛的地盘,我可不敢随便坐。

道童都是几个人住一间屋子,虽然大师伯特意让他单独住一间,也是为方便他管理大家的杂物。但他这个人不爱收拾,衣服鞋子,信件杂物,哪里有空地,就堆在哪里。上次我来一回,只喝了一杯他倒的水,就害我拉了三天肚子。

三盛将那两个道童请走,屁颠屁颠的凑到我面前,小眼弯弯,讨好道:“紫樨妹妹,呵呵,什么时候我们再下一盘棋啊?你看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一边听雨,一边下棋。”

我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摇摇头,吞出两个字,“没空。”

马三盛酷爱下棋。从萧云儿那儿听说我棋艺还行,在拉着我下了一天一夜后,非吵着要拜我为师,被我以乱了辈份拒绝后,就改成得着机会就缠着我下棋。

他有多爱棋,棋品就有多差。悔棋,改棋是常有的事。输了棋还要死要活的非要赢回来不可,否则,你绝对走不了。

他一脸受伤,“紫樨妹妹——”尾音拖的长长的,竟学着萧云儿撒起娇来。

我从一堆信件中找出属于自己的,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呀!一般人,受不了。”

他耍赖的将门口堵住,抖动着好似无骨的身子,“不许走……”

我哭笑不得,毫不留情的上前将他推开。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出了屋。

除了刚认识那会因为不了解会不好意思拒绝。后来,不管他怎么撒娇耍赖,我都一律无视。

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我停步回头。“张玉民他怎么了?”

三盛见我回头,原来失落的眼又瞬间点燃,听到我的问题后,又恢复成暗淡,随意的摆摆手,“玉民就是这副德行,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他就会在门外上半天呆,也不进屋。”

他头一歪,随即一脸惊恐,双手捧脸,怪声怪气嚷道:“难不成,玉民是断袖,他在……”

我朝他一眼翻个白眼,提醒他想太多了。直接打断他,“下次换个新招。”

知道我是指他刚才留人的招数。他马上一脸知错能改的好学生样,严肃而认真的保证,“不会让紫樨妹妹失望。”

我无语。决定以后让萧云儿来帮我取家书。

雨水顺着伞面四周滑下,连成长短不一,不断流动着的水链。我一身月白细纱长裙,被水链包围在伞下,怀中是让我期待已久的家书。

我光顾着想早点回去看信,直到去路被阻,才现面前有人。

抬头。

隔着一重雨帘,我看清了来人。

是严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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