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林雨,怎么……是你?”罗小林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她给自己打来电话,愣了一下,声音都有些颤抖,握着雪糕的右手也有些颤。对于经历过男女之事很多回的他来说,林雨是一个让他想起来就心跳急而下面不得不硬的女生,不硬都对不起“林雨”这三个字,更对不起那一次遗憾的接触和今天中午的春!

“哦……你还以为是那个小妹妹呢,原来电话那头是你了啊!那怎么不可以是我给你电话呢?”林雨在电话那头低吟了一声,好像有些略微的尴尬,然后反问道,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动听。

不知怎么的,林雨想起刚才电话里那个小丫头把罗小林叫那个“三哥”好亲热的劲儿,她心里有些酸酸的感觉,她倒也是知道罗小林并不姓罗的,这还是那天晚上罗小林告诉给她的。可是,毕业快两个月了,她要不是有紧要的事,都不知道怎么给罗小林电话,有些紧张和羞涩。有时候想起那天黄昏,真应该叫他和自己一起坐车回来,可是父亲是绝不会同意的。

林雨的声音就是那样,清脆中带着柔性,飘飘然然如仙音入凡,听得人耳鼓舒爽。罗小林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过,要是和她睡在一起,她出的呻吟又会是多么美妙,可惜的是……唉,那一次和她啊,真他妈遗憾,害得人只能在中进行那种事情。

此时听到林雨的反问的声音,罗小林下意识地又往邪处想了,感觉脑子里热血滚滚,下身坚硬如钢,还有些口干舌燥,回就道:“不不不,不是不可以,是因为……我好像……给你留电话号码时,你不要。”

“嗯……我没有要。那你猜一猜,我是怎么找到你的电话的?”

那时候,林雨其实是不好意思要啊!她知道罗小林是一个有些坏脾气的男生,管不住自己的嘴,有什么就说什么,连老师也敢顶撞的,他说不定就对别人说自己留了他电话了,那叫自己在学校里怎么抬头啊?难为情啊!

现在,林雨动听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调皮,听得罗小林心里稍稍有些生疑。这个娇艳如花的女生,性感十足得惊人的女生,在学校的时候那是非常冷傲的存在,对哪个男生都不放在眼里的啊,怎么今天……还有些小娇柔呢?

莫不是……她其实真的喜欢小三爷我,只是小三爷我在学校太纯洁了,没有把她往床上引?罗小林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猜想,顿觉心跳更快,满身都要融化了一样,更加口干舌燥,狠狠地吮吸了一下手里的雪糕,才回道:“美丽的姑娘林雨同学,实在对不起,我真的猜不到您是怎么把我给追查出来的。”

听到罗小林那惯有的幽默啊,想着他平时幽默时那清秀的脸上一本正经的模样,林雨心跳有些快,想笑呢,却忍住了,说道:“我是从赵老师那里问到你电话的。”

“哦……原来是这样……”罗小林听得恍然,因为全班同学毕业的时候,还是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班主任赵明侯那个骚猴子的。他那已然成人化思维的脑子里突然感觉到异样,林雨对我这么上心,莫不是……她真的真的喜欢上我了吗?毕业快两个月了,她想我了是吗?那可就……嘿嘿……

想到这个,罗小林心中激动无比,马上又努力平息着内心的邪恶心绪,接着说:“林雨,你暑假过得一定很愉快吧?给我打电话有什么非常要好的事吗?或者说喜事?”

实际上,罗小林很想像对别的女生那样说一句:是想我了吗?可是,面对林雨,他还是收敛很多了。而现在,他还是希望是林雨约自己到赤果市里去玩儿,那样兴许会有好多机会啊!反正,这两年多以来,自己从二婶王玉秀那里借了不少的钱,多半是为了女生。虽然是债台高筑了,但真是虱子多了不痒,帐多了不愁,很快就参加工作了,再想办法慢慢还呗!要是能分配去教初中,那工资还不错呢!

可是,林雨并没有约罗小林的意思,而在电话那头还是用那动听的声音说:“我过得还好,你呢?你是不是还在家里等工作分配通知书?”

“当然啊,丝……赵猴子说分配通知书8月20号之前就会送到手上的,可今天25号了都还没有信件飞来。眼看着九月一号就开学了,我正有点着急得想滚红薯地了,所以可以说成是过得不那么好吧?”罗小林话里有着他一惯的幽默味道,但也差一点就把班主任赵明侯叫成了“骚猴子”,因为平日里男生们都是那么叫他的,因为这个快五十岁的老家伙真的是个淫棍加恶棍。

最让中等师范学校里一届届男生们气愤的是,赵明侯这个骚猴子的太太陈雪英,是90级的师姐,生得漂亮迷人,性感极了,今年26,绝对美艳少妇啊!可她毕业那年就被赵明侯给强霸了,居然19岁就嫁给他这个二婚骚猴子了,一直在学校里教美术。

而在学校里,至少大半的男生都是将陈雪英和林雨当中情人,为她们过遗过撸过,这两人真是学校史上最美的两朵校花啊!毕业的时候,罗小林还对要好的男生说过一句话:很遗憾那一次没有把林雨上了,很痛苦不敢向雪英师娘求爱求做。可他的前半句话,已是让一伙要出来为人师表的男生们忌妒得狂了,后半句话是招来嘲笑的。可嘲笑他的人不知道他和陈雪英之间,那也是暗地里的悲壮与轰轰烈烈,他回家那天黄昏,陈雪英正是在街边的三楼上,在阳台上望着他啊,心都碎碎的感觉。

“你别等了,分配通知书不会到的,你赶快在家里准备教师招聘考试吧!”林雨倒也听过赵明侯那个绰号的,听到罗小林的话,虽然心里有些羞意,脸上也有些热,但还是装着没有听到罗小林差点脱口叫“骚猴子”,回到电话的主题上,认真地说道。

“啊?!考试?考什么试?我们97年考进中等师范的时候不是说……国家统一培养的学生,2000年毕业了就分配到乡镇中心小学或者初中任教吗?要考的是那些委培生吧?”罗小林听到林雨的话,当场都有些惊讶了,心头还有些抓狂,身体的性反应都消失了。刚刚还有教初中的想呢,现在就他妈成幻想了,难以接受啊!

“我爸说了,新千年了,教育正在改革,教师都要实行聘任制的。我们97级这一批国家最后一批统一培养的学生,和委培生一样,都得参加区里组织的考试,按分数高低录取到岗。我也是中午刚刚听爸在区教育局开会回来说的,8月30号在区教育局统一报名,九月一号考试,成绩九月三号出来,这次全火花区应该有102人参考,招五十名,考上的在九月十号以前分配到岗位上,还能赶上教师节的。前十名的优秀生,全部要安排在火花区一中教初中,后四十名全部分配到村小。这次要是考不上,只能明年考了。你在家快准备一下吧,要考教育心理学、教育学、小学语文教材教法和小学数学教材教法这四门科,折合总成绩一百分。统一培养的学生有加分,像我和你都可以加十分,委培生不加分,相比之下我们还是有优势的。”

林雨在电话里慢慢地说着,声音还是那样好听。可是罗小林听得脑袋都有些大了,这三年在学校里哪里在学习啊,每学期自己都是补考的领军人物,甚至还差一点创造出全科补考的优异战绩。虽然自己可以加十分,优势很大,但他心里完全没底了。

102人里面招50人,考中的几率接近50%,可罗小林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是那考不中的一部分了。这次要是考不上,明年可能更考不上了。哪怕是考上了,也只能去村小啊,工资太低了!而林雨的父亲就是火花区一中的副校长,话从他那里出来,是完全没有假的,再说林雨这校花,犯不着打电话来骗自己。

听完林雨的话后,罗小林愣愣地站在商店的玻璃柜边,左手拿着听筒,右手雪糕融化着往三合土地板上滴,半天没有说一句话。他的脑子里很乱很乱,感觉自己被教育改革给坑了,说不定连教师也做不上,那又拿什么还债啊?教不了书,罗家湾的人又应该看自己的笑话了,整个任家坝村子里恨自己一家人的人,又要偷欢喜了。妈的,好像是老子自己不争气吗?

林雨在电话那头听不到罗小林的回应,等了片刻便说道:“罗小林,你在干吗?怎么不说话?再不说话,我就挂电话了,要上课去了。”

“哦……没干什么。你上课?上什么课啊?你不准备参加考试了吗?”罗小林这才回过神来,但心头已经凉完了似的,应了一声之后,脑子里才清醒了似的,问道。他知道林雨成绩一直很优秀的,考入火花一中完全没问题的。

“我暑假在市里一家音乐培训学校上钢琴课呢!我当然也要复习功课的,不过要等上完课再回来复习。要是这回我考不上的话,就一直在那里上培训课了呢!你8月30号报完名,有时间可以过来看一看,教教学生们唱唱歌,怎么样?”

“哦,可以……可以……”罗小林现在哪有心情教别人唱歌啊,自己都想哭了,随口应了两声。不过,这家伙运动细胞和音乐细胞还是很达的,足球、篮球都是技术流加体力度流,歌也唱得真不赖的。上中师三年,他体育级达标,也就只有音乐那一科从来没有补考过。呵呵,小爷会的会长,没点专业优势的话,那时候还怎么混?

“那好。对了,你有教材吗?”

“有,都在床上放着。”罗小林神思都有些恍惚,随口应了一声。

“嗯,那就好,那就好。就这样了,我挂电话了。”

林雨说完就挂了电话,好像还是挺开心的一次通话似的。可罗小林拿着听筒,听着里面“嘟嘟”的断音,傻傻地站了好一会儿,右手的雪糕都化完了,全滴到了地板上的时候,他才摇了摇头,将听筒放回了话机上,有些木然的望了望窗外。

窗外的阳光还是那么烈,像要把一切的庄稼、树木都烤燃了似的。公路在黑石岭的半山腰上,如一张弯弓,直通向二十公里外的盘龙镇,通向五十公里外的赤果市区——林雨家所在的地级市城区。

公路的弯弓右端,黑石岭下山嘴的转弯处,对面有一座大半垮的山头。垮下的山体里,掩埋着罗小林一生的伤痛。十九条人命,一下子全没了,养父养母都在里面埋着。因为垮塌山体太大,现在都没能把尸体弄出来,似乎也没那个必要了。

两年多了,那垮下来的山体岩石与泥土上,满是旺盛的野草,原来就有的很多歪七竖八的柏树、刺槐等等,更加茂盛了。垮山周围,是一梯又一梯的山地,种着不少的红薯,还有人高的秋玉米。山脚下,才是罗家湾的大院子,院子外面山沟底,是一片片即将成熟的稻田。

罗小林的眼眶有些湿润,想起林雨的电话,更感觉到有些难受。现在要是教不了书,真丢了养父养母的脸,更让很多人偷欢喜,让人瞧不起。自己又穷,一屁股的债,孤棍一根,恐怖连女人都娶不上了,更别谈和林雨那样的城里丫头能有什么呢!毕业了,面对的就是现实了,不再是你恩我爱的纯情时代了,没钱的欠债男人,谁愿意和你过日子?

如此的时刻,罗小林甚至感觉到就是林雨脱光了在自己的面前,可能自己都不会硬了。他的情绪很低落,突然想抽根烟。烟,他从十六岁那年就开始抽了。

罗小林从商店的玻璃柜里取了一包七块钱的红塔山,在那时已算是很不错的烟了,也是他一直都抽的牌子。他熟练地将烟盒倒过来,将开口那一边在手心里“啪啪”地抽杵了两下,能让烟丝变得更紧一些,燃得慢,抽起来更带劲儿。

取了只打火机,来到门外,罗小林一屁股坐在大黑旁边。也许他坐得有点猛,大黑吓了一跳,睁眼爬起来,看了看他,又移了一下位置,重新趴下来,眯眼继续睡觉。

“呵呵,大黑你狗日的也瞧不起我啦?”罗小林伸出右手,揉了揉大黑那干净的狗头,冲它苦涩地笑了笑。

大黑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趴着头,一双狗眼倒是眯闪了两下。罗小林摇了摇头,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徐徐地吐出烟雾来,仿佛能感觉到情绪能平静一下似的。他尽量让自己不看那边的垮山,可又忍不住不看,一看心里又难受。

结果,罗小林只抽了三口烟,最后一口抽得很猛,便将剩下的大半截香烟狠狠地扔到了院坝下方的公路上。他猛地站起身来,心头暗暗地着恨,考就考吧,小三爷我怕过什么吗?还有几天时间,老子又不是不会死记硬背,就算是考不起了,老子就只好跟二叔出去打工,又不是没力气搞建筑,反而比教书挣的钱还要多一点。只是想起二叔罗德生,他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罗小林拿着烟盒回到了商店里,将打火机放回原处,自己的破瓦房里还有一只打火机,用不着再赊一只了。他将烟盒放进足球短裤屁股后面的包里,然后撩开了通往堂屋的花布帘子往里面走去。

罗小林刚一走进堂屋里,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开了,全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那短裤底下又一次无法收拾似的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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