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刚动了动,就被老妇人摁了回去:“你伤势未大好,别惹得伤口崩裂。”

“身体是我的,伤得怎样我自然清楚。”宋游鱼皱巴着小脸,“可这药太苦了,黑浓浓粘稠的一团,看着就没胃口。”

“荒唐!”

施言墨脚步顿了顿,问道:“他昨晚一直站在这里没动?”

“气不过就可以随意污她清白,还找个野男人来坏人名声!”

她没有说话,挨了那么多板子,她是真只吊着一口气了。

一百棍子!

床上当然没有人。

施言墨叹息,将她手拿开。

他拿起绣了一半的绣品,问她:“这是你绣的?”

她皱着眉头,问道:“侯爷怎么来了?”

“你还知道清誉!”段氏哼了声,“不是让你在后院里跟着莫嬷嬷学习规矩,怎的却跑出去了?”

言子归没挽留,只是叹息似的说道:“我胸口腹部被划了几刀,虽不致命,却牵引了旧伤,如今是连多做几个动作都牵强,若是不能及时包扎换药,怕是撑不到晚上了。”

刺客一事,她心头模糊着,还是找赵行泽商讨一番,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她会凫水,又极为理智,一头扎入湖水中,霎时就不见了影子。

施言默带着她穿过三条街道,最后来到西凉湖边。

“多谢言墨哥哥。”宋游鱼说着,垫脚在他面上轻啜一口,“很漂亮。”

“莫说言墨哥哥为了我出头,就算他不替我出头,今天的理儿,说什么也轮不到你如意坊!”

宋游鱼从来就不是个怂的,手快速一抓,捏住少女的手,冷声质问:“你是谁?这里是如意坊的地盘,莫不是你能代表如意坊,店大欺客了?”

施言墨长睫抖动,眸中的浪涛一闪而过,他微微拱手,说道:“臣只是陛下的臣子。”

“陛下怕是忘了,你皇位还没坐稳呢!朝堂尚且镇不住,何况边关胡人,三国虎视眈眈?”

管家摇头,都想拿点什么东西塞她嘴里了,说道:“大小姐莫要乱说,夫人平日里对我们都挺好的。”

施行复常年在外带兵,豪爽惯了,这种事情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倒是施言墨意味深长一笑,道:“我还当是宋大人自己的意思,不愿与我施某结亲呢。”

宋仁安可真是个好父亲。

“你!”

家丁一惊,道:“侯爷神经妙算,小公子不见了。”

鹊儿错愕抬眼:“啊?”

端庄得体、温柔贤淑的女子不爱,都喜欢泼辣无赖,甚至粗俗无礼的?

从一而终一词是这么用的?

宋游鱼偷偷打量他神情,半点不曾退缩。

竟然是施言墨?

“关心则乱。”鹊儿垂下眼帘,“奴婢跟着小姐一块儿长大的,见不得小姐这般委屈。”

“所以你得盯着他。”宋游鱼说,“如今我们折了不少人手,子归得摘出事外,不择手段也得保住他!”

鹊儿噎了一下,小声道:“那施家小公子根本配不上您,与其嫁他,说不准守寡更自在些。”

“她下水救我,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姑娘家湿了身子,我得负责。”施文远说着,眼底闪过什么,目光环绕四周,落到桌前的文房四宝上,“二叔来过了?”

施夫人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哑了哑,好一会儿才道:“既是宋大姑娘的意思,老身便不强求了,这身子着凉,你且歇息歇息,晚些回去罢。”

宋游鱼闷哼一声后,嬉笑开了:“侯爷,你这番样子,可是打算轻薄奴家,并且负责?”

宋游鱼看着自己的手指,面色不变,笑容清浅:“施家丢得起这个脸?”

她方已进入,就引起了众多夫人小姐注意。

被人背着都趴不住的烂泥,他就活该死!

为了方便看戏,她趴低了身子,从柜子底下往上看,果见那个往日里如谪仙一般的男子,此刻双手近乎扣进桌子里,弓着身子,面庞脖子青筋毕露,形容狰狞可怖,一身浅蓝色的常服早已经被血迹侵染,透着诡异的红晕。

她素来不是个肯吃冤枉亏的,怕自己一番好心被当成路肝肺,随即解释道:“小哥莫慌,这是我友人所赠的冰雪解毒丸,可解世间百毒,我先前见这位大人中毒颇深,情急之下喂了进去,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