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军府,倒是会做人的。

她魇了,魔怔了,脑子进水了,才会回来救人。

以及一些……暗红色的物体。

二人下车,正待敲门递帖子,忽然巷子那头也来了一辆马车,车未停下,就有人疾呼:“赶紧去禀报夫人,将老爷抬进去!”

当她白痴吗?偌大的宋府,就一辆马车?

给赵行泽送了信息过去,候在院子等待。

气鼓鼓要怼回去,宋游鱼已经转身,后背对着她了。

“只是有些稀奇。”赵行泽弯唇,“我与你多年挚交,见惯了你嚣张跋扈模样,这般的小家碧玉温吞,倒是第一次瞧着。”

那原本在香案处挥毫写药方的年轻人,此刻已经站到她身后,他身手极快,她几乎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把摁在门上。有力的大手掐着她喉咙,他的眼神不复先前温润,略略带着凶狠的猩红,宛若一只恶兽。

宋游鱼一惊。

倒入药碗之后,正要拿东西垫着碗底给施言墨送去,方拿了巾帕过来,却发现灶台上的药碗已然不见。

“鹊儿犯错,五十大板加关了一天,已经受到惩罚,母亲又何故刁难?”

宋游鱼不想跟她绕弯子,淡淡说道:“侯爷身子不适,现在还需要我的照顾。”

她的为人准则,素来是有德,以德报德;有怨,便睚眦必报。

“这个自然。”宋游鱼振振有词:“我们什么关系,抱也抱过了,睡也睡过了,还差这一出?”

“大人,本侯记得你如今应当有要务在身,怎么会忽然来问本侯此事?”施言墨凉凉的抬眸。

像施言墨这种老奸巨猾的,她必须先一步步获得他的信任才能再取了他的性命!

只因为宋游鱼的那道目光实在是太过炙热了!

她身手敏捷,直接钻进了马车内,细细的端详着施言墨的神色,“你脸红了呢!”

宋游鱼闻言,脸色也立刻一变,“你堂堂一个信阳候,竟然想赖账!”

他斟了一杯热茶,抬手递到了宋游鱼的面前,道:“你有何目的,不如直说。”

施言墨划破又一妄图登上棺椁之人的腿,随即收剑,冷眼看着方才质问他的为首之人,道:“安庆已死,她已付出了代价。你们此举,方才是在违法!”

宋游鱼长长的从胸中输出了一口气,眼底泛光,定定的看着那越走越远的棺椁,扬起了一个微笑。

“怎么?准备躺到什么时候?”一道清冷的男声打断了宋游鱼的思绪。

面前的陈设老旧破损,布置也是简陋廉价,透过窗外照射进的微光,还能看到空气中静静飘舞的灰尘。

因为不值钱,所以可以放心豁出去。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这个理儿。

段氏被她气得胸口疼,她怒道:“宋游鱼,你别威胁我,本夫人也不是被吓大的,长幼尊卑你不懂,可不碍本夫人是你长辈,你今天若是做了什么,回府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盯着她,眼神阴恻恻的,“年少轻狂,最易冲动,劝你想好了后果,三思而行。”

对于威胁,宋游鱼并不在怕的,只是眼神有些冷。

“所以,母亲是打算将我囚禁家里,亦或是,给我喂些药,让我彻底陪着生母去?”

提到陈氏夫人,段氏面色一白,拿着巾帕的手没忍住一抖,少许强撑着道:“本夫人不知你说什么,生女不教,与养畜生无异,想必做些劝诫,姐姐是能体谅的。”

宋游鱼早早学会了观人于微本事,瞧得段氏神情,心下猛然沉下去。

这女人如此心虚,跟陈氏夫人的死果然有关。

她心头冷笑,待要敲打一二,另一头桥上有人喊道:“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拱桥之上,几个丫鬟面色惶惶,神情紧张的叫唤着。

她看了两眼,心头不屑。

世家的子女个个娇养,如那屋内盆花,半点本事也无,明明有那么多人在岸上,竟是一人都不敢下水搭救。

目光往下,那桥下的湖水中,一位锦衣公子扑腾着,像是一只落水的公鸡,满头满脸都是打湿的头发。他不会水,落水之后惶惶然,全无章法的扑腾,霎时就沉了下去。

更多人注意到了这边,园子里大多是女眷之流,只会逞口舌之便。

“落水的公子是谁啊?”

“好像施家的小公子,方才桥上起了争执,便落水了。”

“那还不赶紧通知下人过来打捞,这湖水如此深,呆的久哪里还有命在!”

宋游鱼原本对这桩事儿全然不在意,她自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但听得说是施家小公子,步子便顿了顿。

施文远?

施家人。

施家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