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瑟和夏笙刚刚在房里收拾好换洗的衣服回来,一进院门便看到秋慕霜和梅松庭以剑相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扔了捧在手里的衣服,挓挲着手站在院门不知所措了。春瑟到底年长了一些,率先回过神来,回身便向正厅跑去。

“公主真好心机啊!怎么那么巧,某偶游鸳山便遭遇刺客行刺:怎么那么巧,你不早不晚现身于混乱之中。某倒要怀疑,那些刺客是不是你们父女为了接近某而所指使的。你自知与某有杀妹之仇,沙场之上不得劝服某退兵议和,你们便使出这施恩之计,借机接近某以达到你们以恩相挟的目的。

越是见不到秋慕霜,他的心里越是怀疑,命封杰将派在暗处监视秋慕霜主仆的细作找来询问,除了秋慕霜主仆如常歇卧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现。这更令梅松庭怀疑加深,既然从外围得不到有价值的线索,也就只有从秋慕霜主仆身上入手。梅松庭探望秋慕霜的次数越加频繁。

次日,秋慕霜经过一天一夜的休养,伤处已经好转,脸色也好了很多。在春瑟、夏笙的服侍下更衣梳洗,因为昨夜夏笙回来说今日梅松庭要来,秋慕霜不敢大意,命春瑟仔细为自己修饰了颜面,更换男装。

徐元秀的问话也正是梅松庭的疑惑,他在秋慕霜的眼中看不到危险,却始终对她的突然出现存有怀疑,奈何细作查访没有丝毫消息也只好作罢了。

徐元聪奉了梅松庭之命留守堆云关,他刚刚布防完毕回到都尉府便听见奴仆回禀,“跟随大王出征的凌郎君身负重伤回来。”徐元聪知道梅松庭待秋慕霜非比寻常,便连忙命人找了医术极好的医师赶到秋慕霜的居处。却不想刚到院子里便被冷宜拦了下来。正说话间,看见春瑟出来,连忙上前一步,问道:“凌郎君怎么样了?”

就在姜国的将士赶上来抢救杨渊的同时,平王府的亲军赶到了,梅松庭也赶到了。

单纯论武艺,梅松庭的武艺是远高于杨渊的。但是,兵器受制,旧伤未愈,体力不足,这些原因影响了他的挥。虽不至于败于杨渊之手,想赢却不是那么容易。若是长时间持续消耗体力,只怕梅松庭的伤口有再次复的可能。他的伤已经复过一次,若是再次复,后果将不堪设想。

腊日之夜,正是万家灯火,共庆佳节之际。梅松庭却升座白虎堂,命徐元秀等人点齐三万人马,单等四更时分出城破敌。众将闻风而动,纷纷领命整顿本部人马,披挂齐整只等时间一到杀出城外,力求一战成功。

梅松庭默默看了秋慕霜半晌,忽然问道:“后来晞卿可曾找到那朱红色的石子?”话刚刚问出来,梅松庭却不禁有些后悔了,“这句话不该问的。”

只是,任她如何努力却依旧没有丝毫睡意。辗转半晌,猛地掀了头上的被子,双手抓着被缘,望着床帐呆。

“梅兄说哪里话来。将帅之间,君臣之间有些争执是好事。足见梅兄是礼贤下士,虚心纳谏的好元帅,故而徐将军才敢直言上谏。晞卿只会赞服梅兄之才德,岂会笑话?”秋慕霜款款说道。

徐元秀一直低着头听梅松庭说话,等他说完沉思片刻方抬起头来,有些犹豫地说道:“若论武艺韬略我军将士是不输于端木空的。只是……那杨渊的宝刀无人能敌。每次都是大王用巧妙的招式应对方可保全,若是换了其他战将不死也要受伤。大王看要不要……”

“堆云关都尉府到了,徐都尉亲自迎接大王。”冷宜垂手回禀。

“噢!好一个医者仁心!”梅松庭笑道。

“姜国端木空和杨渊合兵,约有五万左右;某部下在此地的约有四万。”梅松庭非常爽快地交了实底,却让帐里的众将吃了一惊。纷纷望向梅松庭,眼神里分明在询问他为何如此信任这位初来乍到,身份不明的小郎君。

梅松庭沉默半晌,方低声吩咐道:“你命细作去访查一下这位凌郎君的底细。”

徐元秀等人见梅松庭苏醒了,又惊又喜一起涌到床边探视,“大王!大王终于醒了!大王觉得怎么样?”

“我家大王尚在昏迷,请凌郎君为他诊治如何?”徐元秀想起韩晓刚刚说梅松庭昏迷不醒的话,不禁皱紧了眉头。

走了约有一个时辰,隐隐听见山谷中传来厮杀之声。

周畅刚刚转身欲走,前方的探马便飞奔而来,在梅松庭马前施礼,“大王!两位封校尉追着杨渊的残兵进了迷岭。”

“是!某知道。杨渊的刀乃是上古遗物,名曰‘金刃’,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便是一般的宝刃遇到它也要吃亏的。”徐元秀有些担忧地说,“元秀正为此事替大王担忧呢。怕大王用蟠龙枪去磕他的刀,不但蟠龙枪受损,只怕大王也要吃亏的。”

徐元秀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既然大王这样安排了,元秀领命就是。”

秋慕霜看着春瑟拿来的衣服,满意地点头,随即便命春瑟和夏笙服侍,依旧用脂粉对脸面做了修整,方才起身褪下身上的礼衣、中衣。换上春瑟拿来的素纱夹绵中衣;玄色对襟立领袍;束了戴好幞头;换了乌皮靴。将中衣的衣领拉高遮住颈项,一则遮掩伤痕,二则遮掩咽部。

徐元秀一面跟着梅松庭往帅堂走,一面道:“要不要告诉王妃一声,大王有要事需要即刻离开风凌关?”

梅松庭听了李成的话,楞柯柯地半晌无语。

“只能靠时间来冲淡大王心里的愧疚和怨恨了。也许再过几年,大王再经历一些历练就会好的。”雪季子看着病床上的梅松庭,慨叹道,忽然又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落雁公主快要到了,大王的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军医来了没有?怎么这么慢?快去催!”雪季子焦急地搓着手在地上踱步,连声追问。

“呵呵……”梅松庭将夺过来的大刀横着手里,冷冷一笑,“怎么?想要报仇?”

徐元秀连连叹着气找到李成,只是告诉他:平王已经答应迎娶落雁公主,让他派人回瑨阳向梅锦复命,请圣人和皇后放心。

李成心惊胆战地看着颜色巨变,额头青筋绷起的梅松庭,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只是不停地给徐元秀使眼色。

“堆云关都尉徐元聪送来急报,堆云关已经被姜国副元帅杨渊围困,请求援兵火解围。大王便是解围去了。”雪季子并没有隐瞒,直接向秋慕霜交了底。

“可是托付终身的良人?”

说话间,雪季子领着冷宜、韩晓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梅松庭,道:“郎君!那些使链子枪的人看不出是什么来历。”

“好说。”秋慕霜微微颔,“也是七郎君武艺过人方能解脱此难,凌某不敢居功。”

梅松庭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实不相瞒,某近日身体不佳。看今日天色晴好,想到山里散散心。却不想遭遇此番劫难,也是某身体虚弱,再加上用力过度难免有些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