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收拾好,便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随之有童儿问话:“凌郎君可起身了?大王前来探伤。”听声音便知是冷宜了。

梅松庭离开秋慕霜的卧房,刚走下台阶,徐元秀便迎了过来。

“已经包扎好了。只是皮肉之伤,并没有什么大碍,有劳徐都尉亲自赶来。我家郎君刚刚失了血需要静养,请徐都尉和几位医者先回去吧,若有什么消息再去请各位。”春瑟一面将铜盆和血衣交给冷宜,一面说道。

原来,秋慕霜久战杨渊不下,便起下败中取胜之计。逐渐放慢出枪的度和力度,以便迷惑杨渊,使得杨渊放松警惕也好出其不意寻机胜他。怎奈,杨渊似乎是看透了她的用心,并没有放松进攻,反而愈战愈猛。秋慕霜万般无奈,只得使用最为凶险的招式。

“这可怎么办哪?”秋慕霜一边观战,一边心急如焚。她紧紧盯着战场上每一丝每一毫的变化,只怕一眼看不到梅松庭受到什么伤害。

秋慕霜微微笑了笑,用手拍了拍夏笙的肩头,道:“我现在是凌晞卿,明白吗?”

秋慕霜却因他的问话陷入回忆,仔仔细细想了想,似乎是没有找到的。不由抬眼看了看梅松庭,心底一片凉意滋生蔓延。“没有。”

秋慕霜拥被而坐,怔怔地看着那摇曳的灯光,却生不起一丝睡意。梅松庭和徐元秀争执的画面不停地闪过眼前,“唉!”一声幽幽叹息溢出唇间,“那个夏灵衣在他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地位?竟让他因她之死对我恨到那般田地。”

梅松庭又是一笑,轻轻摇头道:“说什么礼贤下士,虚心纳谏,哄人罢了。晞卿可有办法让我尽快恢复一些,哪怕只是年前这段时间也好?”

冷宜去不多时,便拿来堆云关的地形图放在梅松庭面前的案上。

秋慕霜点头,回身唤梅松庭:“梅兄!梅兄!醒来!”

秋慕霜抬眼看见梅松庭静静地看着自己,不由会心一笑,“梅兄!先将晞卿给梅兄的丸药服两粒吧。”

梅松庭只装作没有看见众将的眼神,只向秋慕霜道:“凌郎君有此一问,想必已有良策退敌了?”

梅松庭点头,命徐元秀:“元秀!你命人为凌郎君预备寝帐,请凌郎君好生歇息。”

秋慕霜垂下眼眸悄悄后退了两步,将位置让给徐元秀等人。看着他们那好不虚假的焦急和关心,暗暗为梅松庭拥有这样的下属而欣慰。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瑨国的大队人马在匆匆赶来的武文斌和徐元秀的带领下冲进山谷。一个冲锋打散姜国的重围,和艰难防御的秋慕霜会合,在秋慕霜的指挥下向迷岭外冲去。

秋慕霜闻声不由大惊。梅松庭昨天为了寻人匆匆进入迷岭,必定没有带足给养,眼下必是饥寒交困。在这种情形下和姜国的人马交锋,无疑是处于劣势的。连忙吩咐身后的三百斥候,“火前去救援!”

杨渊见状大惊,慌忙传来藤牌手上前掩护。看着那雨点一样扑射而来的雕翎箭,杨渊便知梅松庭在此处设了埋伏密林深处、枯草之中隐隐有旌旗摇摆。敌暗我明,杨渊无法估量梅松庭究竟在这里埋伏了多少人马,所以不敢力拼,只好传令三军绕路向迷岭火撤退,以保全实力。

梅松庭微微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我没有碰他的刀是对的。这口刀可有破解之法?”

梅松庭自那日率领援军赶到堆云关的时候,已经是十九日的傍晚。远远听见堆云关的方向传来战鼓之声,斥候飞马赶到梅松庭马前禀报:“平王!杨渊正督催人马向堆云关起猛攻。”

收拾完毕,对着菱花镜看了看,并没有一丝纰漏,方才收拾了些战场上应急药物,寻来自己的承影剑佩在腰间。

梅松庭满腹心事地离开洞房所在的院落,刚刚转过朱廊,便见徐元秀和雪季子正满面焦急地匆匆走来。梅松庭便知有要紧的事了,若不然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连忙迎面走过去,问道:“这么晚了你们做什么去?”

梅挽月的为人他是知道的,自己这位姑母自幼因颇受皇太后的骄纵和溺爱,养成了高傲任性的性情。虽然成年却依旧处事不知轻重,只想自己尊享荣华。偏偏她的驸马多年前为国捐躯,梅锦为了补偿她,不但颁了丹书铁卷于她,还对她百般纵容,使得梅挽月的任性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徐元秀深深叹息道:“大王虽然英勇,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正当雪季子连番催促的时候,绵帘一起,四五个军医在侍童的带领下脚步踉跄地走进来。雪季子顾不得身份,几步走过去,扯住有金创圣手之称的原御医署令孙渺,“孙署令!快去看看大王!”

没想到重金聘请的刺客并没有得手,又兼秋荻对他生了防范之心,为了不连累齐妃母子,保存多年来培植的实力,张武便索性离开钟国回到姜国。姜国国主齐济便令他镇守在临阳关,以便随时听调起兵瑨国。

李成对徐元秀自是千恩万谢,立刻派遣随身的两个内侍回瑨阳去复命。李成打人走了,转身又和徐元秀商量梅松庭的婚礼。徐元秀一边叹着气,一边和李成去找平王府长史封谊。这是梅松庭的婚事,一切事宜理应有平王府长史操持。

徐元秀趁势抢下敕旨,交给旁边的雪季子,示意他拿下去,免得哪句话惹恼了梅松庭,抢夺不及时真让他撕了。雪季子接过敕旨,双手捧着转入屏风去了。

“那……你们找我作甚?”

“晞卿!”秋慕霜正欲说话,南宫岳突然插口问道:“我们来了这半日,怎么不见晞卿的新婿?”

“噢!”梅松庭微微蹙眉,问道:“一点线索也没有?”

“呃——”秋慕霜愣了,她没想到梅松庭会突然问及她这些,正思索着如何回答。忽见小径上急匆匆走来十余人,一面走一面四处打量,想必是寻找什么人的。秋慕霜大松了一口气,连忙话锋一转道:“那几位郎君可是寻找七郎君的?”

梅松庭对眼前的青衣少年清风明月般的舒朗气质很是好感。他说话时如春风化雨令人倍感温暖,再加上他不避危险帮了自己,让梅松庭没来由地信任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心里的警惕。

他们的突袭不过片刻之间,那些行刺梅松庭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他们得了空隙。待那些人反应过来,重新加入战团,梅松庭和秋慕霜明显有些落于劣势了。